第117章 想殺人的心情

發佈時間: 2024-11-17 18:5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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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死了,我會出於同情,給這孩子的補償更多。”白鶴染瞪向眼前婦人,“那麼,你願意用自己的死,來換這孩子一世富貴嗎?”

婦人一哆嗦,隨即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願意,當然不願意,憑什麼我死換她活着?憑什麼她好喫好喝的我卻得死?讓她死,銀子給我!”

這一句話出口,圍觀百姓都聽不下去了,於是有人出言指責:“哪有你這樣當孃的?爲了能多拿銀子居然想讓女兒死去?你到底是不是她親孃?”

還有人說:“虧得我們方纔還在怪罪那位公子,沒想到你竟這樣對自己的女兒。”

更有人把事實說了出來:“原本那位公子的馬能跑過去,是這女人返回身來撿一棵大白菜。馬停不住撞了上來,她見躲不及,就把小孩子推到前面替自己擋災。”

人們一聽這話就更氣憤了,紛紛罵那婦人的不是。那婦人這會兒也不哭了,更不管孩子,只顧着跟人對罵:“我有什麼錯?她爹死了兩年了,我一個人把她拉扯大吃了多少苦?要是丟了這棵白菜我能填飽肚子,誰願意在馬蹄子底下撿菜?還不是因爲活不下去了!我生她養她,她好好活着自然什麼事都沒有,可她現在要死了,既然要死了那爲什麼不能給我換些銀子?我養她是幹什麼的?不能好好活着給我養老,難不成要死了我還得搭一副棺?”

白鶴染聽着這女人的話,也說不出是個什麼感覺。從前她一直以爲爲人父親,可能做父親的那一方沒有經歷過十月懷胎的辛苦,和分娩那一刻的生死經歷,所以翻起臉來可以如前世的白興、今生的白興言。卻沒想到,竟還有母親也可以把親情形容爲這個樣子。

孩子活着便養,一旦死了,就要用這個死亡來爲自己爭取到更多的有利價值。

從這婦人的言語裏,她感受不到絲毫母愛,更何況這個孩子還沒有死啊!她更是明確的說孩子可以治得好,而且治療也不需要婦人花銀子,她還會再給一筆補償。

但婦人卻希望沒死的女兒死掉,從而能讓自己的這筆補償能夠更大化。

她簡直看不懂這世間的人情冷暖了,這女人跟白興言是那麼的像,所謂親情,在這些人的面前簡直是個笑話。

她讓默語將地上的孩子抱起來,這一舉動終於讓那婦人安靜下來,隨即直接就攔在默語身前,大聲問道:“你們要幹什麼?我告訴你們,銀子見不到,誰也不能把孩子抱走!”

默語真是忍了又忍纔沒一腳踹死她,“我們要把孩子送到國醫堂,你是不是真不管自己女兒的死活?她現在還活着你看不到嗎?難不成要把她殺了,然後再跟我們要銀子?”

迎春也忿忿地道:“撞傷了人有傷治傷有病看病,人還活着,事情就得按活着來辦。你若爲了多拿銀子故意弄死這個小姑娘,那就是殺人罪,是要坐大牢償命的!”

“坐,坐什麼大牢?我自己的女兒我想把她怎麼弄,坐什麼大牢?”婦人顯然有些慌,乾脆岔開話題,“反正你們說了會給補償,現在一文錢沒給就不能走!哪都不許去!”

圍觀的百姓都急了:“再不送到國醫堂去,這小姑娘真要沒命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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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瘋狂叫嚷:“沒命就沒命!我的閨女我說了算!”

白鶴染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只覺那婦人的聲音尖銳又刺耳,她聽着聽着就感到陣陣發冷,人性竟然悲涼到這種程度,究竟是什麼造成的?

她走上前,一把拎過那婦人的衣領子,毫不客氣地甩了兩個巴掌上去。

白鶴染的手勁兒多大啊!那是有功夫有內力在的人,更何況還生了這麼大的氣。她這兩巴掌甩出去,直接把那婦人打掉了兩顆大牙,滿嘴的血甩在街上,直叫人看得觸目驚心。

在場的人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誰都沒想到白鶴染會突然動手打人,更沒想到一個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打起人來居然這樣兇猛。

婦人都被打懵了,牙掉了疼,一嘴的血又害怕,她驚恐地看着白鶴染,下意識地發出呢喃:“殺人了,要殺人了!”

白鶴染臉色沉得可怕,她告訴那婦人:“你這種人,死不足惜,但你還沒資格髒了我的手。”她用腳踢了踢掉在地上的兩顆牙齒,再問對方:“算上這兩顆牙,你的孩子從此歸我,你要多少?開個價吧!”

原本準備撒潑耍賴的婦人一聽說談到了銀子,馬上振奮起來,開始掰着手指頭算計。算了一會兒給出了價錢:“五十兩。”

臥槽!

白鶴染都聽笑了,“多少?”

婦人有點緊張,以爲自己要多了,一咬牙:“四十兩,不能再少了。”

她有一種想殺人的心情。

“你的親生女兒,養到三歲,在你心裏就值四十兩?”突然就覺得其實白興言也還不錯,至少白興言將來哪一天要將她賣掉的時候,不會開這麼少的價錢。

她伸手入袖袋,摸出一張銀票來,但沒遞給婦人,而是給了迎春。然後對那婦人道:“我給你一百兩,讓我的丫鬟帶你去府衙,白紙黑字給我寫清楚,手印蓋上,這個孩子從此以後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婦人立即點頭,“行行,只要把銀子給我,讓我幹什麼都行。”

白鶴染衝着迎春點點頭,迎春帶着那婦人走了。臨走時默語攔了那婦人一下,提醒她:“可能以後就見不到了,你再看孩子一眼吧!你放心,我家小姐絕對不會虧待她。”

誰知道那婦人一把甩開了默語,看都沒看孩子一眼,只顧着去追走在前面的迎春,一邊走嘴裏還一邊嘮叨:“賣了就賣了,還看一眼做什麼?我有那工夫還不如多看看銀票。”

白鶴染再一次覺得自己深深的誤解了白興言,這特麼真是不比不知道,世界真奇妙,論誰家父母更糟糕,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她搖搖頭,不願再理會那婦人,只看了看還沒散去的人羣,揚了聲說:“諸位,今天既然趕上了,就請大家給做個見證。我是文國公府的二小姐,今天這個孩子我並非買她爲奴,而是不忍心她重傷在身還跟着那樣一個不顧她死活的娘。我現在帶這孩子到國醫堂去救治,若哪一天那個做孃的悔改了,想要回孩子,我隨時在文國公府裏等她。但是醜話也說在前面,這個孩子一旦要回去,今天我支付給她的一百兩銀子,必須如數歸還。”

圍觀的人這才聽明白,原來這位是國公府的小姐,怪不得氣勢這麼足,怪不得這樣的事都敢管,也怪不得隨手就能拿出一百兩銀票來。

人們愣了一會兒,漸漸地不知道是誰帶頭,開始給白鶴染鼓起掌來。接二連三的掌聲漸漸連成一片,讚揚聲也陣陣而起,白鶴染就是在這樣的喝彩聲中離開了百花大道,與默語二人一路疾行,終於趕到了國醫堂門口。

默語有點不理解,“小姐把人都買下來了,爲什麼還允許那女人以後再要回去?”

白鶴染輕嘆了氣,伸手往那孩子青白的小臉上摸了一把,“因爲不要她是那個做母親的自己的決定,可是我不知道這個孩子想不想要她的母親。這麼小的孩子對孃親該是特別依賴的,我們覺得是救她一命,給她更好的生活,可她怎麼想呢?會不會認爲是我們把她從她的孃親身邊搶了過來?”

默語更不理解了,“小姐想這麼多幹嘛?一百兩不少了,您就是到人伢子那裏買個上好的丫鬟,也用不了這麼多錢。”

她擺擺手,“人原本都是不該被標價的,人伢子我管不了,但這一次至少我能夠做主。更何況我說讓那女人悔改之後可以來接,但也設下門檻,她若不將一百兩歸還,這孩子也是要不回去的。且看她的良心吧,有良心的母親,就算砸鍋賣鐵也不會讓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

“小姐認爲那個女人能悔改嗎?”

白鶴染失笑,反問默語,“那你覺得白興言能悔改嗎?”

默語搖頭。

“那就是了。我希望人性有冷也有暖,希望她只是一時被生活所迫,苦日子過怕了纔會動這樣的歪念頭。可事實上你我都明白,有些人啊,他們的良心是從生下來那一刻就註定了的,不是誰說幾句罵幾句或是打一頓就能夠改變。白興言能棄我殺我,甚至至今都不覺自己有錯,更變本加厲地向我施壓。這孩子的娘也就能爲了一百兩銀子,將自己親生骨肉棄之不顧。但願他們能長命百歲,這樣才能在年老的那一天,也嚐嚐人世心酸。”

她再摸摸那孩子,心裏說不出的苦澀。前世她在這樣小的時候也曾受過重傷,也是被父親在重傷之後趕出家門,風裏雨裏無家可歸,血吐了一地……

她不受控制地想着從前的事,現實與過去混亂地攪在一起,攪得頭痛不已。

卻在這時,國醫堂裏竟一片混亂,陣陣嚎叫聲傳了出來,緊接着,一名男子跌撞而出,差一點就撞到白鶴染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