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聽聞,一拳錘在椅子上,眼中迸發出怒意,道,“姑母身爲我蕭家嫡女,在連家爲妾,本就受盡了委屈,他們還對你和表妹趕盡殺絕,這是絲毫不將父親放在眼裏,我絕不會放過他們!”
蕭姨娘聽侄子侄女這麼說,心裏的一塊大石纔算放了下來,又越發覺得委屈了起來,看着蕭夫人,抽抽搭搭地道,“我現在什麼都不敢去想了,大哥尚未回京,我就想嫂嫂能出面給老夫人施施壓,先把雅兒從祠廟裏放出來,我真擔心再這麼下去,她要被毀了。”
蕭夫人緊抿着脣,沒有說話。
蕭柔實在忍不了了,站起來道,“母親,我們即刻隨姑母去一趟連家,讓那老夫人把表姐從祠廟放出來!我就不信了,那個連似月有多大能耐,還敢不給我們蕭家面子嗎?等我去了,一定要狠狠扒她兩層皮,叫她看看我們蕭家的厲害。”
“妹妹,教訓連似月的事就不用你動手了。”蕭山的眸間溢出一絲陰冷,道,“父親不在家,我身爲家長長子,自當有爲蕭家出面的義務,姑母不用擔心。”
蕭姨娘喜極而泣,道,“雅兒這下有救了。”
“別急。”這時候,蕭夫人終於開口了,道,“這件事,說來說去,現在連家也沒有把雅兒趕出去,雅兒犯了錯,連母用家法處置,這於情於理都說的過去,若蕭家這麼貿然出面,情理上說不過去,傳了出去別人怕是要說你哥哥閒話的。再說了……”
蕭夫人擡眸看了眼蕭姨娘的妝扮,全然不似過去精緻華麗,渾身散發着失寵的氣息,她道,“你是偷偷跑出來的吧。”
蕭姨娘一愣,臉色赧紅,低頭道,“什麼都瞞不過嫂嫂。”
“你這樣偷偷跑出來搬救兵,若我當真跟你去相府向連家人施壓,那連家人該怎麼看你,就算這樣逼着把雅兒放出來了,以後你要如何在連老夫人和連丞相面前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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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蕭姨娘頓時啞口,蕭夫人說的其實是對的,雅兒犯錯證據確鑿,被罰也有理有據,她罔顧老夫人的意思回家搬救兵,就是在打她的臉,不將她放在眼裏……
“那怎麼辦?難道就眼睜睜看着表妹在那鬼地方受苦嗎?我聽姑母的說法,表妹身上的傷都未有痊癒,這要是長此以往,一命嗚呼該怎麼辦?”蕭山雖然覺得母親說的有理,但是咽不下這口氣!
“是啊,難道就看連似月得意嗎?母親,無論如何,咱們要給她一點教訓!”蕭柔挽着蕭姨娘的手,道,“姑母,母親不便出面,我與你同去,我一定要將表姐救出來!”
“啪!”突然,蕭夫人將一個空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怒斥道,“大膽!這蕭家現在是誰在做主?倒是敢將我的話當做耳邊風了!”
兩兄妹見自己母親突然發火,都嚇了一跳,不敢再說話了。
蕭夫人嚴厲地瞪着面前的兩兄妹,道,“蕭山,你一個男人,志在朝廷,後宅女人間的爭爭鬥鬥你瞎摻和什麼?
蕭柔,你又是什麼東西?那連母是朝廷一品誥命夫人,你一個什麼品級都沒有的臭丫頭你憑什麼在她面前說話!”
蕭姨娘聽了蕭夫人的話,頓時一驚,這嫂嫂說的每一句話都非常有理,可是,這態度,怎麼讓她覺得嫂嫂在說她和雅兒是活該,自作自受呢?
這嫂嫂,到底在想什麼?
蕭夫人見兩兄妹噤若寒蟬,鬆了口,道,“你哥哥前些日子專程令人快馬加鞭,從大遼運回了一顆十分罕見的夜明珠,我聽聞連母不喜金子,偏愛珍珠,你把這顆夜明珠拿回去,以你哥哥的名義相送吧,其他的等你哥哥返京後再說,連家總歸不會讓雅兒死的。。”
“是,謝,謝謝嫂嫂。”
最後,蕭姨娘抱着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回相府去了。
“哥哥,當真就這樣算了嗎?”將軍府門口,看着蕭姨娘遠去的馬車,蕭柔不甘心地道。
“妹妹,母親所說十分有理。不過……”蕭山的眸間閃過一抹冷意,道,“我們明面上不好出面,暗地裏教訓連似月一番總歸是可以的。”
蕭柔眼前一亮,撒嬌地挽着哥哥的手,道,“哥哥有什麼好辦法,可不許撇開我,我要一起參與,親手教訓連似月方纔覺得過癮。”
蕭山笑道,“放心吧妹妹,到時候一定有你的份。”
*
蕭姨娘回了一趟蕭家,又連日趕了回來,風塵僕僕,中間停留大約三個時辰的樣子。
回了相府,便迫不及待地往傾安院來了。
到了傾安院,還未走近,便隱隱約約聽到裏頭傳來陣陣歡聲笑語,想想自己的女兒還在祠廟裏受苦,她眼睛不禁感到一陣發燙,手緊緊捏住了帕子。
擡腳踏過一道圓形的景牆,蕭姨娘一眼看到周嬤嬤,宋嬤嬤,青黛,降香等人正站在房檐下哄着那只矜貴的白狐。
一看到她,所有的人都怔了片刻。
她冷冷看了衆人一眼,腰板挺的比以往還直,道,“我要見老夫人。”
“是,奴婢這就去通報。”守門的丫鬟打開門簾走了進去,片刻後,便出了來,道:
“老夫人說她正在和小姐們玩花籤,請姨娘在此等候片刻。”
居然讓她喫個閉門羹,蕭姨娘頓時覺得受到了奇恥大辱!但是沒有辦法,她要救連詩雅出來,她必須在這裏等着。
她站在門口,也沒有奴才搬張椅子過來給她坐着,此刻,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她一個人站在那裏等着,額頭上開始冒汗。
而裏面仍舊不時傳來連母和姑娘們的笑聲,還隱約聽到連母說,“似月你這個鬼丫頭,淨會坑我……”
什麼時候開始,這老太太居然和連似月這麼親暱了?以往,她的雅兒最得寵的時候,也沒有這等待遇。
蕭姨娘越想越不甘心,便覺得腦袋有些暈暈沉沉的,她一直在門口足足站了一個時辰,身上的襦裙都溼透了,臉上的妝容也被汗水浸的脫了一層。
太陽快要西下的時候,那扇緊閉的屋子門才終於吱呀一聲打開了,裏頭傳來連母蒼老的聲音——
“外面的,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