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他語氣裏帶着幾分自嘲。
他想知道,到底爲什麼。
從小到大,只要到這兩天,喝再多也不會醉,越喝越清醒。
越喝,腦海裏越多出現那些過往的記憶。
那些銘刻在生命裏的記憶。
“你說,到底是爲什麼啊。越想喝醉就越清醒,是媽媽在怪我嗎?怪我想要忘記她,想要忘記那些痛苦的記憶嗎?”
不等白黎司回答,姜肆又低低地呢喃了幾句。
媽媽,真的是在怪他嗎?
怪他在剎車上動了手腳,怪他害死了她。
如果沒有他,在她被舅舅接出去以後,一定會過上幸福的生活的。
一定是在怪他,不然爲什麼這麼多年,媽媽從未出現在他的夢裏。
她從不曾在夢中看過他,想來……也是討厭的吧。
畢竟,那個男人那麼壞,他卻是那個男人的兒子。
白黎司手指頭都攥緊了,鳳眸一頓,染上了幾分心疼。
她只覺得心上彷彿被狠狠地捶了幾下,疼的讓她身體都發抖。
努力調整好心態,她才緩緩地蹲下身,抱住了他。
“寶貝,不是這樣的,你不能這樣想。”
她將他的腦袋摁在自己的懷裏,溫柔地哄着,緋脣印在他的頭頂,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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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他提及過往的一切的時候,她也沒見過這樣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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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弱的彷彿下一秒就會崩潰。
即便她知道母親因他而死,他有多難過和絕望。
可總歸是沒見過。
她甚至能在他身上看到過往的她。
都說,沒有經歷過,就無法感同身受。
但她,其實經歷過那樣的情況的,父母……
所以說,她是可以理解他的想法的。
只是,那時候的她,有鴻爸爸的陪伴,有白祁他們的支持,有很多暖心的下屬們。
而他,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在夜裏舔舐傷口,不敢讓任何人知道。
姜肆的眼睛都紅了,埋在她懷裏,淚珠從眼眶裏滑落。
他的手掌環住她,抱的很緊。
良久,他才沙啞又自嘲的開口:“難道不是嗎?她連一個夢都不願給我,不是因爲恨我嗎?”
別人都說親人離世的時候,午夜夢迴總會看到。
他卻一次都沒有,一次都沒有啊。
哪怕他抱着她的照片睡覺,也一樣。
“不是,她是你的媽媽啊,她怎麼可能會恨你呢?她很愛你,或許她知道你自責難過,所以才從來不回來看你。她想讓你忘記她,忘記過往的一切,快快樂樂的成長。”
白黎司低聲哄着他,溫柔極了。
她相信,母親也是那樣想的,從他告訴她的事情上來看,母親很愛他。
既然很愛他,又怎麼可能會恨他呢?
不會的,可能就是見到他的過往太痛苦了,所以從不願來看他,希望他忘記那些痛苦。
姜肆沒有再說話,只是抱着她的手更緊了。
“咣咚——”
他手中的圓柱形酒罐子掉落到了地上。
他再也忍不住了,在她懷裏嗚咽出聲。
媽媽,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真的,從不曾恨過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