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嫿有些爲難,“表哥,這太破費了,你帶我去玩玩就好,這溫泉山莊……”
她笑着道,“你還是留着,送給未來表嫂吧。”
沈宴禮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轉而脣邊泛起一抹寵溺的笑。
“本就是給你買的,一座山莊而已。”
蘇嫿沒再跟他爭,從小到大,表哥送她的東西太多了,對她更是如親妹妹一般好。
沈宴禮低頭看着她如畫的眉眼,輕輕喚了她一聲。
“嫿嫿……”
蘇嫿見他似乎有話要說,歪頭看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那雙暗藏風光的眸子,有多佑人。
能含水,也能含住鉤子,無聲無息勾人心。
沈宴禮喉結輕滾,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他十四歲那年,就開始跟他爹沈青山學做生意,走南闖北,見多識廣。
從未見過哪位女子,生得如嫿嫿這樣,風情透骨,嬌豔欲滴。
既嫵妹又嬌憨,既清純又明豔。
他目光落向她嬌豔的紅脣,吞了吞口水,嗓音微啞。
“嫿嫿真是長大了。”
蘇嫿剔透的眼珠微轉,雖不知他爲何突然這麼說,但也莞爾一笑。
“表哥也不小了,過了生日就二十二了,也該娶妻了。”
沈宴禮不置可否笑了笑,一只手輕輕搭上她的肩頭。
“丹桂煮了你最喜歡的永春佛手,備了玫瑰酥餅,跟表哥回去喝茶。”
蘇嫿點點頭,跟他回了船艙。
……
十日後,揚州。
蘇嫿在茶館聽揚州清彈《珍珠塔》,唱詞過後,一陣安靜。
她聽見旁邊桌上,兩位男子竊竊私語。
“我前日剛從京城回來,聽說靳世子被免職了,京兆尹要換人做了。”
蘇嫿聽到這裏,心頭一顫。
靳珩被免職了?
爲何?
她悄悄挪動一下身子,離那兩人近些,耳朵不自覺豎了起來。
那人將聲音壓的低些,“他棄左相之女不顧,抗旨拒婚,惹下雷霆之怒。”
另一男子聽後十分不解,“那可是左相之女啊,大梁十幾年都沒有左相了,權傾朝野,靳世子爲何要抗旨拒婚,難道是瘋了不成!”
“誰說不是呢!現在全京城的人,都說他瘋了。”
那人將頭又湊近了些,繼續道,“不過,我聽說靳世子有一心愛女子,他不願讓她受委屈,這才抗旨拒婚。”
男人聽後嘖嘖道,“沒想到清冷孤高的靳世子,還是個情種。”
蘇嫿聽後,心情複雜。
爲心愛的女子抗旨拒婚。
他說過娶他的,難道他抗旨拒婚……
是爲了她嗎。
這個念頭一出現在腦中,蘇嫿就罵了自己一句。
沒腦子的蠢貨!
以前,他對付嚴帆,她不也以爲是爲了她嗎。
結果呢。
人家是爲了自己青梅竹馬的舊情人,還騙她,說什麼沒關係。
他能爲了舊情人殺嚴驍,抗旨拒婚又算得了什麼。
一個謝玉瑾,騙的她還不夠慘嗎,還相信男人呢。
蠢貨!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蘇嫿頓時沒了聽曲的心思,騰一下起身往外走。
一旁的丹桂見狀,趕忙放下手上的瓜子,起身喊了一聲。
“小姐,等等我!”
晚飯時,蘇嫿一點胃口都沒有。
沈宴禮見她碗中的白米飯就吃了一口,滿桌的菜,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就是不動。
他關心道,“嫿嫿,你怎麼不喫飯,可是沒胃口?”
“這些菜若是不喜歡,我讓人重新給你做。”
蘇嫿連忙擺手,“不用了,我下午在茶館喫多了點心,這會兒一點都不餓。”
沈宴禮招招手,身後的小廝立刻上來了。
“沈小爺,您說。”
沈宴禮道,“去小廚房,將燕窩給小姐端來,若是太燙,就加些窖藏的雪梨和冬桃降溫。”
“是。”
小廝應聲走了。
沈宴禮太細心了,蘇嫿聽着表哥那些話,心裏暖暖的。
“表哥,你對我真好,比小時候還好。”
沈宴禮輕笑,“我不對你,對誰好。”
正好他碗裏白米飯喫完了,伸手將蘇嫿喫剩那碗,拿到了自己面前。
“表哥……”
蘇嫿想阻止,沈宴禮已經開吃了。
蘇嫿無奈一笑,伸手夾了一塊甜脆的松鼠桂魚肉給他,反正她也不喫,乾脆給他佈菜。
不多時,小廝將燕窩端過來。
沈宴禮道,“嫿嫿,這是大洲島的燕窩,二兩銀子一錢都搶不到,我特意派人去那面給你買的,你多喫些。”
蘇嫿點頭,細白手指拿起小銀匙,舀了一口燕窩送入口中。
大洲島的燕窩果然不同,口感細膩,入口即化,加上冬桃的清香混合其中,清潤甘甜。
沈宴禮見她吃了,終於放心了,說道,“後日我要去蘇州,談一筆大買賣。”
“你一個人住溫泉山莊,我不放心,不如回沈家大宅,也有個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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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嫿嚥下口中燕窩,想起拜祭姨母那日,外祖母又罵她是掃把星,剋死她娘,給她臉色看。
她說道,“不了,我回蘇府,自己家住着也舒坦。”
“府上小廝僕人一大堆,還有孃親的奶嬤嬤秦大娘,表哥不必擔心。”
蘇文熙去京城後,蘇家在揚州的宅子,就交給秦大娘看管了,秦大娘對蘇嫿也好,照顧的非常仔細。
沈宴禮也沒勉強,他太瞭解嫿嫿了,表面上看着柔順,其實內裏相當記仇。
況且,這麼多年的積怨,不是輕易能化解的。
“也好,待我從蘇州回來,買檀香扇送你。”
蘇嫿點頭,默默喫着燕窩。
……
蘇嫿回蘇府,住進自己的小院子,融雪閣。
她兩日都沒出門,賴在美人榻上看話本子。
丹桂匆匆從外面回來,將買來的點心放在榻邊的小几上。
“小姐,奴婢剛剛在外聽說,前些日子京城出大事了。”
“傳言靳世子瘋了,爲了一房心尖寵,抗旨拒婚,棄權相女不顧!”
丹桂也是個沒心肝的,自家小姐都不理她,還在那繼續說。
“小姐,你說靳世子此舉,是不是爲了您啊。”
蘇嫿語氣有些不耐,“出去,我要午睡。”
丹桂一頓,應聲道,“是。”
蘇嫿躺在美人榻上,懶懶翻個身。
告誡自己,以後再不可爲靳珩耗費心神。
你幫我沉冤昭雪,我送你幾度春風,銀貨兩訖,各不相欠。
你娶你的美嬌娘,我回我的富貴鄉。
至於牀榻上,哄他說的那些甜言蜜語,想來靳珩這種人也不會當真。
畢竟,他滿嘴謊言!
明明陛下都賜婚了,還說要娶她。
明明是青梅竹馬的未婚妻,都抱在一起了,卻說沒有關係!
哼!
當天夜裏。
揚州渡口,一艘小船低調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