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朱嬤嬤喜怒無常,但宋逸給阿瑤送了飯,她還是會送去給朱嬤嬤一份。
三餐皆是如此。
朱嬤嬤自從那次談話後,就再也沒和她說過一句話。
阿瑤對她的反應感到奇怪。
她們本來聊得很愉快,可當她提到南疆,朱嬤嬤馬上就變了臉。
朱嬤嬤爲何會因爲南疆翻臉?
困惑歸困惑,朱嬤嬤不搭理她了,她也沒辦法追問。
轉眼到了晚飯時間,宋逸給她送來了晚飯,以及準備好的止血傷藥,各種金瘡藥之類的東西。
放下東西后,宋逸便匆忙離開了。
她原本還想問容仟寒的情況,她還沒來得及問,宋逸就走了。
她拎着食盒去了隔壁,分給朱嬤嬤一份飯菜。
“我讓人拿來了一些止血傷藥和金瘡藥,等喫完飯,我幫你簡單處理下雙腿,等我們離開這裏後,我再想辦法治好你的雙腿。”
朱嬤嬤沒應聲。
習慣了朱嬤嬤的沉默,她繼續說:“你可別小瞧我,我在攝政王府遇到了逍遙子,他收我爲徒,我還學會了蘇荷的鍼灸療法,我現在可……”
“你學會了什麼?”朱嬤嬤迫不及待追問。
“南疆女醫仙蘇荷寫的鍼灸療法。”
暗沉的光線掩蓋了朱嬤嬤臉上的慌亂,她立馬變得心緒不寧。
阿瑤沒察覺到她的異常,將碗筷送到她手上。
“你先喫飯,吃了飯再說。”
她沒拿穩碗筷,碗“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你怎麼了?”阿瑤問。
“沒、沒事。”
阿瑤沒多想,問:“你是不是怕我醫術不精湛啊?你大可放心,我師父都說了我是難得一見的奇才,我一定會治好……”
她忽然握住了阿瑤的手。
“怎麼了?”阿瑤又問。
她動了動嘴脣,“阿瑤,忘了那些醫術,做回普通平庸的下人,不要再想那些不屬於我們的東西。”
“你什麼意思?”
“你忘了你娘從前對你的教誨了嗎?”
阿瑤自然記得。
可那些教誨讓她們處處受人欺負,還讓娘經歷這些,流落到陌生的南疆。
她要改變!
她要讓娘過上好日子。
“我從未忘記孃的教誨。”
“那你……”
“可孃的教誨讓我們處處受人欺負,我不願繼續這樣了。”
“阿瑤……”
“朱嬤嬤,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朱嬤嬤撇開臉,沉聲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提醒你記住自己是個下人,不要去肖想那些不屬於你的東西。”
她們安穩在丞相府度過了十多年,難道再也沒有安穩日子可言了嗎?
“爲什麼你和娘一樣,總要讓我當個平庸無能的下人?”
朱嬤嬤一臉詫異,“你不想當下人了?”
“當什麼人無所謂,我只想自己活得有尊嚴,不願再過人不像人的日子了。”
“你……”
朱嬤嬤緩緩閉上了雙眼,什麼話也不願再說了。
她骨子裏和蘇荷太像了!
有些事,終究是無法改變的。
她不打算放過沉默的朱嬤嬤,繼續追問:“我娘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我什麼也不知道。”
“我娘被帶去了南疆,現在下落不明,我求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讓我把我娘找回來。”
朱嬤嬤猛地睜開雙眼,眉心緊緊皺在一起。
“你娘被誰帶去了南疆?”
“我不知道。”
朱嬤嬤內心變得惶惶不安起來,不能讓阿瑤去南疆。
阿瑤絕不能踏入南疆!
思索片刻,朱嬤嬤幽幽道:“你娘沒跟我提起過南疆的事,倒是提到了北淮,你的消息是不是有誤?她興許去了北淮。”
“北淮?”
北淮和南疆是兩個相反的方向。
“你沒記錯嗎?”阿瑤問。
“她跟我提到北淮多次,我絕不會記錯的。”
她對朱嬤嬤的話半信半疑。
趙淮之說娘是被人帶去了南疆,若朱嬤嬤說的是真的。
那娘極有可能想去北淮,而被人帶去了南疆。
他們的話不衝突。
“娘是被人帶去南疆的,可能是什麼人擄走了娘。”
她說了這麼多,還是騙不了這個丫頭。
朱嬤嬤滿心無奈,不願再說話了。
阿瑤又給她分了一份飯菜,“我們還是先喫飯吧!不說這些了。”
她欲言又止看了阿瑤幾眼,最終還是決定閉嘴喫飯。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阿瑤去南疆。
飯後,阿瑤點燃了火摺子,掀開朱嬤嬤的褲腿,查看她雙腿的傷勢。
“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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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朱嬤嬤雙腿的那刻,阿瑤倒吸了一口涼氣。
朱嬤嬤兩條腿上的肉被打爛了,膝蓋骨也被打碎了。
腐爛的肉流着膿血,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惡臭。
若不是碰見自己,朱嬤嬤怕是很快就死在這裏了。
就蘇鳴軒這種惡人,就該死了下地獄。
“沒嚇到你吧?”朱嬤嬤問。
阿瑤擡頭,“蘇鳴軒真該被千刀萬剮!”
“他是少爺,他就算殺了我,那也是我活該!”
什麼狗屁的少爺!
他們雖是伺候人的下人,但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爲何要被這般對待?
她想不通。
“你忍一下,我簡單幫你處理下傷口,等我們離開這裏後,我再給你想辦法。”
朱嬤嬤笑了笑,“我已經不奢望離開了,遇見你,能多活幾日已是我的福氣了。”
“你別這樣想。”
阿瑤打開了止血傷藥,先幫朱嬤嬤的雙腿止血。
朱嬤嬤傷口的腐肉太多,必須將這些腐肉清理乾淨,才能包紮。
她現在只能暫緩朱嬤嬤的疼痛,讓朱嬤嬤堅持到出去。
簡單上了一些藥後,她歉疚看向朱嬤嬤。
“對不起,我只能做這些了。”
朱嬤嬤擡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傻孩子,我的腿不疼了,我該感謝你纔是。”
朱嬤嬤雙腿的傷勢太嚴重了,必須儘快處理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