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再回來時,手裏提着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那人頭不是別人的,更是那剛剛離去的、曾替淳于清傳話給玄天華的女衛。
淳于清看了那人頭一眼,厭惡地揮揮手,小聲吩咐:“處理幹靜,萬萬不能讓第三個人知曉。特別是對於淳于府上,一定要保密,若有人問起,就說那人替我出宮辦事,再沒回來。”
無言點了點頭,沒有一句話,立即又閃身不見。直到他再次以詭異的輕功身法回到這大殿中,便不再沉默,提了嗓子開口道:“哎喲,娘娘,您跟那吳妃置什麼氣呢?吳妃就是那副德行,這不,皇上今晚寵幸新人,奴才適才還聽說她在自個兒的宮院裏摔杯子泄憤呢!”
淳于清很滿意無言的應變能力,兩人閒扯了幾句,無言又從大殿正門出了去,換了侍女若紅進來。若紅適才在外頭聽到了無言的話,進來時便主動開口道:“皇上今晚留宿在新入宮的秀女方錦瑟處,吳妃娘娘聽說之後還特地派人到那方錦瑟面前去奚落了一番。這事兒皇上也知道,卻也沒說她什麼。”
淳于清笑笑,很無所謂地道:“她就是那個性子,從前在王府裏就囂張跋扈,要不是本宮背後有淳于將軍府做靠山,怕是她也要欺負本宮的頭上呢!說到那新的秀女方錦瑟,本宮似乎有些印象,可是那個選秀當日穿了淡綠色裙裝的那個?”
“娘娘記性真好,正是那位秀女小主。”若紅說,“她不只那日穿了綠裝,進宮之後的着裝也一直都以綠色爲主,對那顏色甚是偏愛。聽說這話傳到皇上耳朵裏,皇上覺得新奇,這纔去了她那裏。這還是新秀入宮之後,第一個被寵幸的呢!”
“哼。”淳于清冷哼一聲,“什麼偏愛綠色,不過就是在進宮之前打聽得多了些,消息也準確些罷了。咱們皇上喜歡看人穿綠裝,可是從前王府裏的畢竟都是老人,看都看膩歪了,這冷不丁兒的有了新人也穿綠,自然是要寵着些的。那秀女好像生得也是眉清目秀的,很好,皇上不喜歡太過明豔之人,清秀是最好的。看着吧!她一旦得寵,那吳妃就又有事幹了。”
若紅聽着她說話,不解地問了句:“娘娘就不生氣嗎?皇上自從進了宮之後,雖說也常來咱們這裏,但留宿的時候卻很少,娘娘您就不……”
“沒什麼好氣的。”淳于清微仰起頭,從容地道:“民間男人尚且三妻四妾,更何況本宮嫁的人是一朝天子。他不旦是本宮的丈夫,他還是宗隋的皇帝,做皇帝的自然就要爲皇家開枝散葉,本宮到是希望新選的秀女能夠早些誕下子嗣,也省得朝中那些老傢伙們整日裏說三道四的。”她聽聞有人說她佔着正宮的位置卻遲遲生不下嫡子,甚至連嫡女也沒有,這人被她的父親暗裏收拾了,可話卻已經說了出來,難免引發其它人的相同想法。
淳于清也着急,不管她愛的是誰,畢竟她已經嫁了,還嫁成了宗隋的皇后。那麼,她就絕對不允許有人比她先生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將來她肚子裏的,必須得是嫡子、而且還得是嫡長子。這關係着她的將來,以及淳于家族的將來。
正如若紅和無言所說,吳妃今晚大怒,就因爲李簡去了方錦瑟那裏。她聽到消息之後就派人去方錦瑟處言語羞辱,可是回來的人怎麼說?她說方錦瑟只是跪地聽着,嘴裏說着什麼臣妾惶恐,可是面上卻是沒有絲毫惶恐之色。該死的!現在的新人都這麼不識好歹了?想當初她剛入王府時,淳于清也曾在她與王爺洞房之前就派了人羞辱一番,她很識時務,當時就佯裝生病,拒了李簡的洞房之歡。那樣做,爲的就是能夠在王府裏生存下來,而不至於剛一入府就與正室勢不兩力。她背後可沒什麼淳于家那麼大的靠山,一旦跟淳于清對着幹,她討不到半點好處。
“方錦瑟!”吳妃狠得牙都癢癢,“別以爲得了寵幸就能在這皇宮裏一步登天,居然不把本宮放在眼裏,早晚有你後悔的那一天。”
身邊侍見她生氣,趕緊勸道:“娘娘息怒,皇上也不過就是一時圖個新鮮,過不了幾日就會失了興致的。後宮裏誰人不知,皇上最放在心上的人是娘娘您啊!就是連皇后娘娘都比不過您的恩寵呢!依奴婢說,皇上寵幸新人,八成就是被前朝那些大臣們給逼的。畢竟皇家要開枝散葉,皇上也是爲了宗隋的將來。”
“開枝散葉?”吳妃哈哈大笑,“可惜啊!有那淳于清在,誰能生下孩子呢?也好,不必髒了本宮的手,咱們就等着看,一旦那秀女有孕,咱們尊貴的皇后娘娘必然就會出手了。”
“娘娘說得是。”侍女附和着,再道:“回稟娘娘,上次您吩咐調查皇后娘娘爲何在聽到密報後失態之事也有了結果,那密服是關於大順軍情的,說是此次領兵出怔的,是七皇子玄天華。”
“就說這個?”吳妃一愣,“密報上就只說這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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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侍女點頭,“皇后娘娘的消息全部來自於淳于將軍府那邊,有關於軍情之事她所知道的絕對沒錯。”
“可是沒有道理啊!”吳妃想着密報所述之事,再想想那日聽聞皇后聽了密報之後就失了態,怎麼想都覺得挺奇怪的。“這密報有什麼可值得她失態的呢?”她百思不解,卻也做出了自己的反應——“給本宮繼續盯着,本宮到是想看看,那個老婦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吳妃喜歡叫淳于清老婦,可實際上淳于清比她還小半歲,只是坐到了皇后的那個位置,總會顯得沉重一些,不論是平日裏的姿態儀容還是說話做事的穩重之氣,都顯得相對老成,以至於總會讓人忘記她的年齡。
再說那方錦瑟,不是別的,正是當日新秀大選時被端木安國祕密送進宮的女子。其實她根本不喜歡綠色,只是在進宮之前,那個自稱是自己親生父親派來的黑衣人告訴他,當今聖上喜歡穿綠的女子,特別是那種淡淡的綠,最是能入得了他的眼。當然,除此之外,還告訴了她許多關於皇帝李簡的喜好。比如說,李簡喜歡話不多的女子,李簡喜歡那種不主動奉迎的女子,李簡爲人陰狠,但卻十分喜歡甜食,若是女人的屋子裏常配上他喜歡的甜食,他爲了那口喫的也會常去。
方錦瑟想,既然進了宮,那她就必須爲了討好那皇帝做出一切努力,因爲只有她在這四方的天地間有了一定的地位,才能夠有更大的機會救出自己的養父母,讓他們不再被那所謂的親生父親所控制。
所以,當李簡坐在她牀榻前時,她所有的表現,包括恐懼、害羞,全部都是爲了她的目標而做出來的,甚至她還在身上擦了一種帶着淡淡甜氣的香料。那甜料是端木安國給她的,不同於一般的香料,她用的這種竟是聞起來就像是剛出鍋的點心,不但香,而且甜,讓人很有食欲。
李簡就是醉在她身上這種味道上,用李簡的話說:“你身上的這種香味,足以讓朕躍了後宮級別,直接晉封你爲貴人。”
方錦瑟羞澀不言,只低着頭,一張臉幾乎都快要縮進被子裏,也不謝恩,也不說話,就默默地聽着,更是惹得李簡無限憐愛。
次日,一道聖旨驚了後宮,新秀女方錦瑟一夜恩寵之後,直接從秀女躍至貴人之位,跳過了中間的采女和婕妤,直接就成了貴人,可以居一宮偏殿。
吳妃聽到這個消息時,氣得簡直要發瘋,要不是有宮裏人按着,她當真就要直接衝過去扇那方錦瑟的耳刮子。即便被下人們勸住,她還是不甘心地在自己的宮院裏破口大罵,甚至還把皇后淳于清給一併罵了進去。她說淳于清假清高,裝得跟個人似的,其實指不定心裏有多妒忌呢!她就想看看,淳于清還能裝多久,等到有一天那方錦瑟懷了身孕,淳于清還能不能裝得下去!
跟吳妃不同的,皇后淳于清在聽說這個消息之後,卻是張羅着準備了很多禮物,着中宮的宮女太監們擡着給方錦瑟送了去。並且還親自挑選了一只蘭花玉簪,讓人傳話說是襯着方錦瑟的淡綠裝束最是好看,希望方錦瑟能夠早日爲皇上誕下龍兒。
按說得到中宮之位如此看中,那方錦瑟應該親自來磕頭謝恩纔是,再加上昨夜得寵,她現在應該大開宮門迎宮,彰顯自己的恩寵。可她卻並沒有那麼做,不但沒去向淳于清謝恩,甚至除了皇后以及宮裏原先就在的幾位妃子的禮物之外,其它人的一概不收,那些與她一樣新入宮來的秀女們一個也沒能成功地巴結上她。究其原因,往外放出的話就說:方貴人性子冷清,不喜與人打交道,也不擅言辭,還望諸位娘娘小主們多多擔待。
這話傳到李簡的耳朵裏,就更是讓他滿意。這麼多年,身邊那幾個女人有來自兵權在握的淳于家,還有來自文官吳家,就算是沒有什麼背景勢力的女人,一個個也是爲了爭寵而鬥得個頭破血流。他討厭那樣的女子,總想着能有個襯心的人在身邊,如果這方錦瑟能一直這樣下去,也是不錯。
他問身邊大太監周達:“對於方貴人的事,皇后那邊有何反應?”
周達因話道:“皇后娘娘十分大度,不但派人送了禮物過去,還告訴方貴人希望她能爲皇上誕下子嗣。”
“哼!”李簡冷哼一聲,“子嗣?早晚有一天,朕要跟皇后算一算子嗣這筆帳。”
正說着,外頭有太監進來傳話:“啓稟皇上,端木大人在外求見,他說他爲皇上帶來了一份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