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顏此刻前來求見?”皇后目光中閃過一抹沉思,問道,“可知耶律顏和十一殿下談到什麼地步了?”
“據奴才打探地所知,耶律顏一行已經和十一殿下在政事堂談過了,契丹基本上接受了殿下提出的議和條件,不過……在對契丹皇子耶律楚逃走的事情上雙方起了爭執,所以,目前還未最後簽訂協議。耶律顏認爲耶律楚已經被害,不是逃走的,而十一殿下則說耶律楚不顧雙方即將和談,私自逃走,契丹此行並無誠意。”太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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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似月聽了這一席話,心裏想道,若耶律顏在此事上堅持,鳳訣交不出耶律楚,這將對他不利。
只是……
耶律顏纔來京都,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一口咬定耶律楚已經遇害,說沒有人暗中授意,她都不信。
只是,這個授意耶律顏死咬這一點的人是誰?
“讓她進來吧。”皇后道。
“是,皇后娘娘。”
不一會,耶律顏便低頭走了進來,連似月朝她看了過去,只見她頭上上僅別了一個琵琶形狀的簪子,契丹女子不愛在頭上多戴首飾,一個簪子足以,再無其他。不似中原女子裙裳那麼繁複,花樣繁多,耶律顏穿的褲子,小腿處用紅色的絲帶綁着,要比中原女子的裝束乾淨利落許多。
與耶律顏一起進來的,還有一個年老的嬤嬤,這嬤嬤弓着身,在殿門口站定了,連似月卻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微微眯起了雙眸。
“契丹耶律顏拜見皇后娘娘。”正想着,耶律顏醒了大周的跪拜之禮。
“公主請起。”皇后道。
“多謝皇后娘娘。”耶律顏擡起頭來,起身站到一旁去。
“賜座。”皇后大方地道,展現出大國皇后之風範和禮儀。
坐下之後,耶律顏的目光卻被皇后娘娘身旁的女子吸引了過去,她渾身散發着清冷高貴的氣質,雖不曾言語,但卻隱隱散發着令人無法忽略的氣勢,一低頭一轉眉,均令人無法忽視,就連那脣角微微的笑意,也讓人感覺如臨寒風之中。
她站了起來,問道,“這位是……”
“公主,這是恆親王妃。”一旁的太監忙道。
恆親王妃?那也是那個蕭河心愛之人的姐姐了?
耶律顏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忙站了起來道,“原來是恆親王妃,我在幽州之時便聽聞過恆親王妃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久仰,久仰。”
“顏公主巾幗不讓鬚眉,千里迢迢前來京都,也非一般女子之所爲,公主客氣了。”人到了一定的程度,便有種不言而信,不怒自威的氣度,連似月便是如此,簡單的幾句話,就將耶律顏努力擺出來的氣勢壓了下去,那雙直視人的眼睛,也讓人不敢小覷,耶律顏心頭甚至微微顫抖了一下。
“王妃客氣了,我不過是受了皇祖母從小的指教罷了。”耶律顏說道。
“本王妃曾聽聞您的皇祖母仁宜太后原本也是中原人,想必,顏公主也受過我們中原文化的薰陶。”連似月突然說道。
耶律顏微微一愣,道,“王妃說的沒錯,我皇祖母原本也是中原人氏,只不過在契丹數十年,她已經是個徹徹底底的契丹人了。”
“入鄉隨俗,嫁一人忠一城,理應如此。”連似月始終不動聲色,耶律顏很想從她臉上讀到些什麼,但是,卻什麼都看不透。
不一會,李嬤嬤奉皇后之命,端來了一些糕點,有金玉栗子糕,芙蓉糕,翠玉糕。
“顏公主,此乃我大周朝的點心,你嚐嚐看。”皇后示意將這些糕點端到了耶律顏的面前。
耶律顏拿起一塊色澤最鮮亮的栗子糕,放入口中,品嚐過後,豎起大拇指道,“我不愛甜食,但這糕甜而不膩,入口即化,一切剛剛好,好喫好喫。”
“咱們大周朝美食之多,這小小的栗子糕,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道,顏公主在京期間,不凡多品嚐品嚐。”皇后說道。
“多謝皇后娘娘的美意,待手頭的事情有了結果之後,便要留下幾日,專門去喫這京都城中的美食,不知道恆親王妃可否作伴呢?”耶律顏說道。
“榮幸之至。”出乎耶律顏意外的,連似月一口就答應了,她曾聽說中原女子受禮數道德的管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恆親王妃可能會拒絕她呢。
“如此甚好,我便等着與王妃相邀了。”耶律顏顯得十分高興似的。
至始至終,皇后都沒有和耶律顏提到和談之事,後宮女子不得干政,她要做的便是以後宮的禮儀來面見耶律顏。
“對了,我此行前來,皇祖母還命我送上我們契丹的寶物給皇后娘娘,還請皇后娘娘笑納。”過了一會,耶律顏突然說道,便示意那站在店門口的嬤嬤走了過來。
“此乃臥佛,敬獻給皇后娘娘。”耶律顏說道。
那嬤嬤低着頭,雙手高舉過頭頂,將臥佛獻上,這臥佛乃純金打造,慈悲的神態,栩栩如生。
皇后臉上露出笑容,道,“這尊臥佛惟妙惟肖,想不到契丹也有此能工巧匠。”
“皇后娘娘,此乃仁宜太后親手雕刻的,想贈與皇后娘娘,願經此一戰之後,契丹和大周能結百年之好,和平共處。”獻佛的嬤嬤道。
皇后將臥佛接了過來,道,“沒想到仁宜太后還有這等耐心和手藝,她的心意我已經收到了,若顏公主此行與我朝達成一致和解,我也希望能停止雙方作戰,戰事總會生靈塗炭,受苦的還是那些普通的將士和老百姓。”
“皇后年年慈悲爲懷,我皇祖母這尊臥佛真是送對了。”耶律顏說道。
而連似月的目光卻落在了這個嬤嬤的手上,她手上生了皺紋,手背上甚至有些斑點,她眼底閃過一抹沉思,暗自道,難道她看錯了什麼?
送完了佛,她已經重新退了回去,站在奴婢該站着的地方,靜靜地等候着。
耶律顏再寒暄了一會之後才走,走了之後,皇后問道,“月兒,你看這顏公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