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契丹公主耶律顏便抵達了京都,她此次是帶着仁宜太后的使命而來。
當耶律顏的馬車到達城門口的時候,便停了下來。
按例降國前來,要下馬車在城門前低頭等候的。
“公主,下馬車了。”隨行而來的嬤嬤站在馬車前,道。
不一會,耶律顏的身影出現在馬車前,在嬤嬤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只見她外罩着白狐皮紅寶石披風,緩緩擡起頭,看着面前高高的城牆,嘴裏喃喃地道,“原來這就是京都了。”
這兒,也是蕭河的家,她看着這高高的城門,眼底不由地閃爍着淚意,眼圈微微泛紅。
那時候,她只聽鳳訣鳳雲崢說蕭河死了,所有的人都說他已經,她卻連屍體也沒見到過,後來還聽說他被燒成了骨灰,被帶回中原來了。
“公主,此次您是代表契丹前來談判的,若如此容易動感情,會喫大虧的。”旁邊的嬤嬤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低頭提醒道。
耶律顏回過神來,將淚意掩去,看了這嬤嬤一眼,說道,“嬤嬤你說得對,我此次不是爲了私人感情而來的,不能輕易流露出軟弱。”
嬤嬤點了點頭,說道,“那就請公主在此耐心等待吧,我們是降國,他們不會輕易給我們開門的。”
這嬤嬤看起來比耶律顏還更加懂得禮儀一些似的。
在耶律顏低頭等候的時候,她緩緩擡起頭來,看向面前的青磚牆,脣角漸漸微揚,露出一抹幾不可查的笑意,心裏默默地說道:
“我終於又回來了。”
果然如這嬤嬤所說,耶律顏在城門外站了約一個時辰,來往的人紛紛用異樣的目光看着她。
有人看出他們是契丹人,還朝他們啐了幾口。
然而,身爲降國,耶律顏不得不忍受這些侮辱,嬤嬤也在一旁道,“這通常是戰勝國的手段,先用這種方式讓你受到侮辱,如果你挺不過去,會被他們嘲笑,到時候,他們會牢牢地利用這一點獅子大開口,所以,公主一定要承下這侮辱。”
耶律顏咬了咬牙,點了點頭,說道,“嬤嬤放心,我臨出發時,皇祖母已經叮囑過了,我會承下的。”
又過了約半個時辰,城門才終於緩緩打開,那守門將士道,“十一殿下有令,請。”
耶律顏終於擡起頭來,重新返回馬車內,然而,因爲站的太久了,纔剛剛轉身,腳下便一軟。
嬤嬤手疾眼快,立刻伸手攙扶住了她,低聲說道,“這也是他們的伎倆,讓你久站,腿麻了,一大摔倒,你便毫無氣勢了。”
“幸好嬤嬤扶住了我。”耶律顏說道。
上了馬車,馬車越過城門,終於進入了城內。
耶律顏輕輕掀開馬車簾子的一角,看着外頭繁華熱鬧的街道。
在禮部大臣安排好的落腳處住下去後,便是等着大周朝的人接見了。
嬤嬤走了過來,微微躬身,道,“公主,此乃契丹第二次大敗了,想必那鳳訣所提的要求會非常苛刻,屆時公主切記不要激動。”
耶律顏點了點頭,道,“我記住了,此事皇祖母也有叮囑過。”
待這嬤嬤退下後,耶律顏微微鬆了口氣。
約半個時辰後,侍女卓瑪走了進來,說道,“公主,您想要帶給蕭夫人的東西,奴婢去送過了,但是蕭夫人閉門不出,不見任何人。據說,她說要守着駙馬爺的骨灰過完下半輩子,不再與世人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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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楚最終深深地嘆了口氣,眼淚奪眶而出,道,“是我始終癡心妄想,不肯接受現實罷了。”
“公主……”卓瑪上前,拿出帕子,替耶律顏擦去眼淚,道,“此次來京都,是您求了太后好久太后才答應的,若被她老人家知道您又悲春傷秋,她會不高興的,駙馬已經走了,您別再想了。”
是啊,斯人已逝,再想也是徒勞。
耶律顏點了點頭,道,“你說得對。”
到了這天傍晚,大周方面派了人來,說耶律顏明日便可入宮了簽訂和談協議了。
但是,沒過多久,隨身的侍衛便前來稟報,“公主,我們剛剛在外面看到了皇榜,皇榜上說小王爺打傷獄卒逃跑了,至今沒有下落。”
“什麼?”耶律顏一聽,猛地站了起來,“哥哥打傷獄卒逃跑,至今不見下落?這,這怎麼可能?哥哥不至這般糊塗纔是。”
“但是,卑職打探了一下,幾乎人人都知道小王爺逃跑的事。”侍衛說道。
“怎麼會這樣?哥哥爲什麼要逃走?”耶律顏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我要馬上去見明安王,問問清楚!”
“可是,這個時候明安王是不會見我們的。”侍衛爲難地說道。
“我哥哥在押期間突然逃跑,此事必有蹊蹺,大周丟失了我們的皇子,還想要我們的城池,我絕不答應!”耶律顏怒道。
“我們或許可以爭取少割地賠,但是,那明安王不是省油的燈,只怕到時候反而會爲難我們。”侍衛說道。
耶律顏眼底閃過一抹思緒,道,“若見不到哥哥,我便不會在和談協議上簽字,到時候找他們大周的皇帝要人,鳳訣交不出人,我且不信皇帝不會追究鳳訣的責任!”
*
過兩日就要在宮裏給承君挽君兩兄妹辦百日宴了,因着皇后的要求,連似月帶着一雙兒女提前到了長春宮。
皇后一早就讓李嬤嬤等人收拾好了連似月和承君挽君住的地方,一見到兩個孩子,皇后便笑的合不攏嘴,一直捨不得放開:
“好漂亮的兩個孩子,本宮真想一直留在宮裏。月兒,你這次好不容易來了,可要多住些時日,本宮可不許你早早把孩子帶回去。”皇后看着兩個孩子,嘴裏說道。
連似月微微笑了,道,“母后喜歡他們,我便讓他們多陪陪母后。”
“太好了,兩個小人兒聽到了沒有,你們母親說讓你們在這多住段時日,好好陪陪本宮。”皇后高興地像個孩子似的,眼睛離不開兩個小孩子。
這時候,太監前來稟報,道,“皇后娘娘,契丹公主耶律顏在殿外求見。”
耶律顏?連似月聽了,腦海中想起鳳雲崢說過的,此人乃仁宜太后的寵兒,也是蕭河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