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爲什麼會在一起，厲煜城來不及去想，只能用簡單一句話，讓陶文耀從律師變成了狗仔。
好好在沙發上雀躍地蹦，厲煜城擔心她摔下來就收掉了手機。
開餐之前，客廳的電視突然開始播放VCR，好好興奮地拉着厲煜城：“爸爸，是我和姐姐！你看！”
厲煜城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繞到沙發尾端坐下，兩眼死死地盯着屏幕。
開場是醫院，嬰兒的哭聲很大，舉着相機的應該是陳蜜，她像個稱職的旁白，細心的介紹着。
“這是妹妹，小傢伙光哭不掉眼淚。”
鏡頭給了個近景，邊上突然冒出另一個聲音，很輕很柔：“是不是尿了？”
陳蜜摸了下尿包：“沒有，幹着，擱這練嗓子呢！”
“餓了？”鏡頭帶到一身淡粉色的衣服，女人在牀上躺着，只從欄杆中伸出手，搭了搭嬰兒的包被。
“不能吧，才一個小時而已，這麼能喫嗎？”
陳蜜把頂上的嬰兒安撫玩偶摁響了，慢悠悠的英文歌一出來，推車裏嬰兒的哭聲就小了。
“嘿，懂音樂！”陳蜜在邊上開玩笑：“保不定未來是位高音歌唱家。”
“扯吧你就。”女人在邊上淡淡地笑着，始終沒帶到臉。
好好突然撲到厲煜城的背上，笑嘻嘻地說：“不是歌唱家呢，是小模特！”
厲煜城任憑妹妹在他身上又蹦又跳，喉口泛酸，低低地應了聲，
他想着畫面要是能帶過去一點就好了，可惜這個片段就此結束，然後跳到另一個。
“嘿，又是妹妹的日常，今天也是等待姐姐回來的一天。”
陳蜜依舊在旁白，視頻裏的嬰兒肉眼可見的長大一圈，皮膚間的褶皺全撐開了。
嬰兒車內依舊放着安撫音樂，上面還掛了安撫的小玩偶。
這回沒哭，睜着一雙大眼四處看，偶爾會笑，笑起來眼睛一彎，只剩一條縫。
“這大雙眼皮，美妞~”
厲煜城看着屏幕不自覺跟着笑了。
“你讓我帶錄像帶就爲這啊？”陳蜜的聲音不小，一旁的程文柏聽見了，擡頭看過來。
倪嘉笑了笑，什麼都沒說，答案一目瞭然。
今天這個局，陳蜜，高鑫，程文柏，沒有一個人能和厲煜城說得上話。
她也擔心幾個人像上次一樣，在飯桌上故意扯點國外的事使人難堪，幾番斟酌下只能想到這個辦法。
所以開餐後，厲煜城坐在沙發上沒動，倪嘉也沒堅持叫他。
這又是宿醉又是胃病，應該也沒什麼胃口，再者有妹妹跑前跑後，對方也餓不着。
“爸爸，喫烤雞！”倪好好扯了一整只腿，放盤子裏端過去。
厲煜城接了放到一旁，錄像帶正放到關鍵處，姐姐出院。
是程文柏從新生兒科抱出來的，孩子兩只手背烏青，身子也比妹妹瘦些，厲煜城看着心疼到要揪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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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主終於出院啦！”陳蜜不知道從哪裏抓了把綵帶，揚手一撒，給出院儀式打了個頭炮。
“誒，”陳蜜看到樂了，頂頂程文柏的胳膊肘：“錄像帶沒拍到程醫生那副剛正不阿的嘴臉。”
“咋了？”高鑫問。
倪嘉忍着笑，陳蜜說：“他讓我把地面清理乾淨再走！”
程文柏很無奈：“科室都沒出，你好歹走遠些再撒…”
這幅錄像帶他們三人都看過很多遍，比起先前的擔憂，出院這刻算是最喜悅的，所以幾人情緒還好。
不像厲煜城，由坐着變爲站着，巴不得從屏幕裏直接接過孩子。
“爸爸，不喫呢！”好好跑回座位，很天真的說：“他都看呆了！”
“因爲他沒看過。”倪好說得很冷靜，說完又接着喫三文魚。
程文柏煎的魚嫩，她很喜歡，每次都能喫上兩大塊。
而且醫生眼睛尖，手快，去刺利落，切法也好。
小孩喫熟的，大人就喫生魚片。
“要魚。”好好看她喫得香，張嘴湊過去，倪好就餵了她一口。
她覺得味道好，又打算站起來給厲煜城送，倪嘉給摁住了：“先喫飯。”
“爸爸沒喫呢！”好好戳戳盤子，裏面只剩兩塊：“魚要沒了。”
倪好聽見看了眼盤子，就把叉子放下了：“給他，我不吃了。”
“廚房還有。”程文柏趕緊說：“不夠我再去煎。”
倪嘉示意他不用去，語氣十分熟稔，像似很瞭解：“他不喫熟的。”
程文柏剛起的那點身子又坐了回去，端起手邊的酒杯喝了口。
“那豬排呢！”好好問：“爸爸喫嗎？”
“你安心喫飯。”倪嘉給她切了幾塊牛排放到盤子裏，不緊不慢地說：“爸爸胃不舒服，這些不好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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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舒服嗎？”倪好問。
“嗯。”倪嘉點頭：“昨晚就不舒服。”
倪好指了下：“湯！”
“這個可以。”倪嘉說：“你去問問他。”
倪好跳下椅子，剛過去就被厲煜城抱到懷裏，盤腿坐在腳上。
從倪嘉這個角度看去，姐姐被遮的嚴嚴實實的，什麼都看不見，整個像被護住。
比起湯，厲煜城現在應該更需要姐姐。
倪嘉這麼想着，轉回來剛好對上程文柏一雙探究的眼睛。
成年人的世界，哪些動作，哪些行爲是故意的，聰明人一眼就能看出。
比如倪嘉飯桌上這些刻意的話。
比如程文柏手腕上的表，脖子上的項鍊。
這些都太刻意了，他要不這麼刻意，倪嘉也不會提醒。
“喫羊排嗎？”程文柏戴上手套，拿起刀試圖幫忙切下一塊。
“我喫不下了。”倪嘉笑笑：“剛面喫多了。”
“好。”程文柏很懂進退的轉過去問陳蜜：“你呢？”
“來。”陳蜜直接遞上一個盤子，轉頭又和高鑫討論元旦的去向。
厲煜城的下巴一直擱在倪好的發頂上，倪好沒辦法擡頭，就只能盯着屏幕問：“你不舒服嗎？”
“嗯。”厲煜城應了聲，他確實很不舒服，心裏又酸又麻的。
“要不要喝湯？”
“不用。”
“那你要看醫生嗎？”
“也不用。”
倪好沉默了會兒，右手去摸厲煜城的臉，很輕地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