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什麼,分分鐘到手,所以四皇子纔對他畢恭畢敬,不敢怠慢半分。
這世上,除了葉紜姿——這個帶着前世記憶重生的人——還有誰能懂他呢?
她平靜地放飛手中的花燈,讓它隨風而去,隨即緩緩起身,站到了沈司晏的身旁。她的目光隨着花燈越飄越遠,神情恍惚。
“你會成爲京城最有權有勢的大佬。”
“但是……”葉紜姿轉過臉,仰頭看着他,表情無比認真,彎彎的眼睛像藏着笑意,比月光還清澈明亮。“但是我的願望,還是讓花燈捎給河神好了,成也好,不成也罷,我的人生,我要自己把握,再也不交給別人說了算。”
“葉紜姿。”沈司晏低語。
他心疼眼前的姑娘。
到底經歷了怎樣的心寒,纔會不相信任何人,把自己的心冰封起來,不讓任何人靠近。
他看着眼前觸手可及的人,真想張開雙臂把她擁入懷中,告訴她,不用她一個人扛,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爲她遮風擋雨。
“……”
他手微微動了動,但看到那純淨的笑容,最終還是沒敢抱她。
“沈司晏,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葉紜姿微微點頭致謝,往後退了一步,和他拉開了距離。
她站得腳都有些發麻,正打算轉身走走。
沈司晏伸手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葉紜姿,你的心願,是爲了蘇家,還是那個沈聿銘?”他開口問道,問這話時,聲音微微顫抖。
葉紜姿這才正眼瞧他,腦海裏過了一遍他剛纔說的話。
蘇府、沈聿銘……這幾個字眼在沈司晏心裏攪和得厲害。
他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
葉紜姿眉頭一皺,感覺胳膊被掐得生疼。
但她沒吭聲,只是擡起頭,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說:“過去的事,都忘光了……”
簡短几句話,語氣雖平,但話裏有話。
沈司晏一聽就懂了,緩緩鬆開了手。
兩人一前一後,沿着河岸漫步。葉紜姿手裏提着花燈,步伐輕盈。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葉紜姿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面對沈司晏。
沈司晏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見她突然停下,趕緊收回視線,像是怕被發現了心思。
“沈司晏。”
葉紜姿知道,沈司晏不是那種十惡不赦的人。
傳言他是屠殺全家的惡魔,是犯上作亂的罪犯,但她相信,背後一定有說不出口的苦衷。
她記得,他的結局慘不忍睹,被四皇子出賣,扣上莫須有的罪名,關進了天牢,再也無力翻身。
看着眼前的沈司晏,揹着手站在那兒,身材修長,一臉淡定……再想到他那悲慘的結局,她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心裏一陣揪緊。
“沈司晏,人心隔肚皮,每個人都有兩副面孔,現在對你好的,等權力到手,就會想盡辦法除掉威脅,所以,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她平靜地說,只能含蓄地點醒他。
她現在也只能做到這點了。
沈司晏愣了一下,看出了葉紜姿的糾結。她這是在提醒他要防着四皇子。他有前世的記憶,當然明白她的意思。
她知道前世的事,而且還在替他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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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司晏心裏涌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就像是被一團塞得滿滿當當,還越漲越大。
他的眼神越來越熱烈,盯得葉紜姿都有點毛毛的,她乾咳一聲,扭頭就走,不想再跟他對視。
“時候不早了,沈司晏,我該回府了。”
“沒問題,我送你回去!”
沈司晏邁步上前,和葉紜姿並肩走着。
葉紜姿身子一僵,但也沒說什麼,繼續往前走。
……
不遠處,一棵柳樹下,有個哥們兒把他們倆的互動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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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地摳着樹皮,硬生生摳下一大塊。
從他們在河邊放花燈開始,他的視線就沒離開過那位女子,“葉紜姿,這是爲什麼……”
“沈兄?”
有人在不遠處喊他。
沈聿銘還在發呆,直到兩人消失不見,他才收回目光。
他滿臉怒氣,緊握的拳頭狠狠砸在樹幹上,手背蹭出血來,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
“葉紜姿,沈司晏。”他咬牙切齒地念叨。
葉紜姿對他越來越冷淡,今天還撒謊說早就睡覺了,拒絕了他的約會。結果轉身就跟別的男人出去遊湖,還互贈花燈。
互贈花燈啊……這是給心愛的人送的禮物,用花燈來傳遞心意。如果收下的人接受了這份情意,通常會回贈親手縫製的荷包或香囊作爲答謝。
葉紜姿手裏的花燈,肯定是沈司晏的送的!
沈聿銘心裏堵得慌,有種想發泄卻無處發泄的感覺。這是嫉妒,是惱火,他覺得葉紜姿應該是他的,卻被別人搶走了。
“沈兄,你在看什麼呢?”有人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晚咱們不如去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行。”沈聿銘悶聲答應,他臉色陰沉,怒氣還沒消。
大家一聽他答應了,都有點意外,“沈兄今天真是破天荒,居然答應我們的邀請。”
“走!找個酒館!”
沈聿銘收起了視線,趕緊把手藏到袖子裏,生怕別人看出破綻。
轉身那一剎那,他臉色鐵青,心裏的那點苗頭越燒越旺,事情似乎正朝着失控的方向發展。
葉紜姿可不知道這些,更不知道她和沈司晏一起的畫面被沈聿銘捕捉到了。當他們回到京城的街道,沈司晏送她回葉府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背後一陣涼颼颼,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怎麼,冷了?”
沈司晏心思細膩,葉紜姿這點小動作逃不過他的眼睛,他立刻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不冷,我真的不冷。”葉紜姿想拒絕,但沈司晏直接按住她的肩膀,讓她沒法推辭。
……
“小姐!”
一聲急促的呼喚從不遠處傳來。
一道身影唰地出現,芝蘭一臉焦急,額頭上全是汗珠。
自從在街上走散後,她就一直在找葉紜姿。
現在看到小姐平安歸來,她總算是鬆了口氣。
芝蘭單膝跪在葉紜姿面前,說:“都是奴婢沒用,沒能保護好小姐,請小姐責罰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