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珩覺得自己似乎被那個疑似原主的人搞得快要瘋了!一向警惕性非常高的她,居然都沒有發現身後有人跟蹤,而要喬裝改扮行走於街間的暗衛來提醒她。
她停下腳步,往後身緩緩地轉過頭去看了一眼,果見有個穿着藍袍一派書生氣質的人走在自己身後,甚至見她停下來後那人也停了下來,也不迴避,直盯盯地看着她,眼中充滿了疑惑。
“靈兒。”那藍袍書生最先開口,衝着鳳羽珩就叫了這麼一句,然後往前走了幾步,一直到了鳳羽珩的面前站住,又說了句:“你是靈兒嗎?”
鳳羽珩不解,“靈兒是誰?”
那人也是一愣,盯着她仔細打量半晌,呢喃地道:“你不是靈兒,你居然不是靈兒?”最後一句話說完,面部表情竟有了改變,原本儒慕平和的人竟現了幾分猙獰,然後,鳳羽珩就聽那人狠狠地道:“你不是靈兒,那你是誰呢?你不是淳于靈,也不是鳳羽珩,那你到底是誰?”
她大驚,蹬蹬倒退兩步,再看着面前這人,心裏就打起鼓來。那種來自於原主出現後的恐懼又襲了上來,拼命地想要看出這人到底是誰,可呈現在面前的,卻只是一張陌生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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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全天下都知道我是鳳羽珩,爲何你說不是?”她想強迫自己冷靜下,可開口的話卻帶了顫音,這是這麼多年來從未有過的。她鳳羽珩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就所向披靡,卻沒想到,終有一天,她也會敗下陣來。
想要叫出隱藏在四周的暗衛將這人拿下,尋找了這麼多天,總算是有了一點線索,不管是這個書生,還是那名女子,絕不能讓人就這麼跑了!
鳳羽珩眼中現了凌厲之色,正準備開口呢,那藍袍書生卻搶了一步在先,沉聲對她說:“不要輕舉妄動,就算是你叫了人來,我也不可能束手就擒。我只需一番周旋的工夫,就可以把有關於你的祕密全部都說出來。御王妃,縱是那些祕密駭人聽聞,縱是你可以把我說成是一個瘋子口出亂言。但心人就是這樣,即便是瘋言瘋語,一旦傳開,日久天長也免不了就入了人心。御王妃,你就不怕被人當成怪物嗎?物非所常即爲妖,在大順朝,爲妖者是要被活活燒死的!”
鳳羽珩的面色煞白,竟在對方的這一番言語威脅下真的害怕起來。面前這人步步逼近,四周亦有自己的人緩緩地向他二人湊了過來,對她進行着周全的保護。可她卻一擺手,退下了所有暗衛,隨即心思一動,盯着面前這人突然問了句:“步聰?你是步聰?”
那藍袍書生笑了起來,不承認,也不否認,他只是一句接着一句地向面前女子講起一個故事,陳述着一個事實,他說:“我曾經認識過鳳家的二小姐鳳羽珩,雖說並無太深往來,可那是我從小就相中的人,所以我格外留意。不說她的一舉一動我都瞭解,至少她會什麼、不會什麼我還是知道的。想當初,鳳家二小姐爲人冷清,甚少與外界有往來,她也絕不是那種嗜醫如命能將姚神醫的一手醫術學得青出於藍的人。她更不會武術,對琴棋書畫也不算精通。可以說,雖爲鳳府嫡女,可那鳳羽珩卻又的的確確是資質平平。但如今的御王妃呢?武功蓋世,一手箭法更是使得出神入畫,醫術又詭異莫名,連姚神醫都自嘆不如。可習武之人都知道,武功這種東西興許會在三年之內有所建樹,可卻絕對沒有達到你這種程度的可能。更何況是箭法!御王妃,你瞞天瞞地,卻不可能瞞得過所有人。你不是鳳羽珩,真正的鳳羽珩已經死了,你不過佔用了這個身體而已。你,到底是誰?”
此時的鳳羽珩不但面色慘白,甚至連呼吸都不再平穩了,那種情緒不受控制的感覺越來越甚,哪怕她拼命的壓制也壓制不住。她想抓住眼前這人問個究竟,可是又怕對方說的在打鬥間就可以把這些實情公之於衆。大家一時不放在心上當瘋言瘋語,那麼過後呢?她曾經做過那麼多與常理不合的事,難免就會有人順着這人的話往深裏想了去。這事兒不想則已,一旦深究,她承受不起後果。
那麼,殺了他呢?這想法一起,鳳羽珩立即想到自己可以用最快的方式把這人解決掉啊!完全可以不給他留一點開口的機會,直接一槍就要了他的命。
她這樣想着,手已經向腕間撫去,甚至思緒都已經探入到空間裏,眼瞅着就要握槍了。可也就在那一瞬間意念又被她自己生生地切斷!
不行,絕不能當着這人的面掏出槍來,不然這就又是一個無法解釋的行爲。這人現在懷疑了自己靈魂入親的所爲,卻並沒有懷疑到她還帶着一個空間。可一旦她現在拿了槍出來,勢必會引起對方新一輪的瘋狂猜想。
她思緒一恍,再回過神來時,面前哪裏還有人影。就在她恍神兒的工夫,那藍袍書生早就離去,熱鬧的大街上人來人往,商販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喧囂得幾乎讓她覺得剛剛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並沒有真實的發生過。
鳳羽珩就愣在那裏,腳下像生了根。很快地便有喬裝的暗衛圍上前來,有人問她:“王妃,您還好嗎?那人已經離開,我們有兄弟跟上去了,這一次勢必要找出他們藏身所在,我們……”
“不要!”鳳羽珩突然大叫,瞪圓了眼盯着那暗衛,大聲道:“誰讓你們跟的?誰讓你們去找的?快把人叫回來!快去啊!”說着,還用力地推了一把那說話的暗衛,“不許追!誰也不許追!聽到沒?”
那暗衛不明所以,可主子的命令對於他們來說就是聖旨,一切命令都沒有爲什麼,只有嚴格執行。所以那暗衛雖說心有疑惑,卻還是立即應下,轉身就去追那跟蹤藍袍書生的同伴。
鳳羽珩的經神還是很緊張,她想,她的祕密絕對不可以被外人知道,這些事就算是要承認,也該是她只對玄天冥一人承認。玄天冥能接受她有藥房空間這麼玄幻的事,應該也能接受借屍還魂這種現象。可是外人不行,一旦祕密公開,她將成爲全天下的異類。
“王妃。”身邊暗衛看她臉色不對,有些擔憂,“王妃要是不舒服,屬下送您回府吧!”
她點了點頭,沒有拒絕,可是想要擡步時,卻發現雙腿像灌了鉛似的擡不起來。她苦笑,對身邊暗衛說:“我好像走不了路。”
“那屬下揹着王妃。”那暗衛當即就在鳳羽珩身前半蹲下來,等着鳳羽珩伏到他背上。可是等了半天都不見有重量壓下,不由得回過頭去,卻見鳳羽珩一手撫着額頭,微閉着眼,雙眉緊擰,臉脣皆是慘白之色,三晃兩晃的就要暈倒。他嚇得趕緊起人將人扶住,而那人也就在他的雙手觸上之時,迷迷糊糊地癱在他的懷裏。
御王妃當街暈倒,這在京城可是十分轟動的大事,人們都十分關心鳳羽珩,紛紛圍上來探問。可他們也知道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救人,於是誰也沒有擋着道,一個暗衛立即將人背起往御王府方向疾行,另一個暗衛則去了百草堂那邊去請大夫。
鳳羽珩很快被送回府去,百草堂的大夫來看過,只說這是急火攻心所至,給用了藥讓多休息。
百草堂的大夫看診精確,鳳羽珩這的確是急火攻心,她是被人嚇的,也是自己的心魔所致。這種嚴格來說不算病,所以藥物只能讓她的狀態更好一些,卻不能夠根除。
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一睡就是一整天,一直到天都擦黑了也沒醒過來。忘川黃泉守在她的榻前,就聽着自家小姐口中呢喃說着些什麼,想仔細去聽卻又聽不清楚,二人急得團團轉。
黃泉說:“要是殿下在就好了,這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咱們殿下能管得了小姐,小姐有什麼話都只對殿下說。”
忘川感嘆:“是啊!還真是很難看到感情這麼好的夫婦。可惜殿下往東去了,就連七殿下都不在京裏,偏偏小姐在這個時候出事,這可怎麼辦呢?”
兩個丫頭犯着愁,在鳳羽珩的牀榻前坐了一宿,而這一宿對於鳳羽珩來說卻是十分的煎熬,因爲——她在做夢。
那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夢,在夢裏,白天遇到的那個藍袍書生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公之於衆,於是,天下人都沸騰了!那些平日裏看着那麼善良的百姓們、那些她曾經幫助過、救治過的人們、那些曾經得到過她恩惠的男男女女都瞬間變臉,面對她步步後退,面上盡是震驚和恐懼。甚至在那人羣裏還有想容、還有粉黛、有玄天歌風天玉任惜楓,有那麼那麼多曾經的親人、朋友,有那麼那麼多與她最最親近之人,都站到了她的對立面上。
她聽到玄天冥在問她:“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她害怕得直哭,拼命地解釋,可是對方就是不聽,還一遍一遍地說着:“以前本王認爲你是仙女,可是沒想到你不是仙,你只是一只鬼!”
她哭着說自己不是鬼,可是沒有人願意聽,人們齊心和力地把她圍了起來,用繩子綁上,然後擡到火架之上準備焚燒。那些綁了她擡着她的手中,還有玄天冥和玄天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