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親王府。
連似月正倚靠在矮塌上翻看着書卷,這時候,明安王府小廝四九飛快地跑進王府,跪在院子外,高聲道:
“王妃娘娘,兩位殿下大勝而契丹,現已經在百里之外的吉城了。”
連似月一怔,書卷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喜悅涌上心頭,道,“快進來說話。”
“是!”四九小跑着進來,重新跪在地上,道,“王妃娘娘,九殿下和十一殿下打了勝仗,馬上就要回來了,您很快就可以見到九殿下了。”
四九顯得異常興奮,道。
連似月臉上露出一抹由衷的燦爛笑容,好似這初春的太陽,她站起身來,說道,“太好了,我的雲崢,終於要回來了。”
她手撫摸着肚子,眼睛望向窗外,遠遠的,桃樹也冒出了花骨兒了。
“太好了!太好了!九殿下要回來了!恭喜王妃!”青黛和泰嬤嬤兩個人也十分高興,有種王妃終於熬出頭了的感覺。
“啊……”突然,連似月覺得肚子猛地一陣緊縮,疼痛襲來,她腳下一個踉蹌,嘴裏發出一個痛呼聲。
“王妃,您怎麼了?”青黛和泰嬤嬤兩人連忙上前。
“是不是,是不是要生了?”
連似月只覺得腿間一陣熱流襲來,她用力抓緊了泰嬤嬤的手,額頭上沁出汗液來,咬緊了牙關,說道,“快,去叫榮太醫,本王妃怕是要生了!”
“是,是,奴婢這就差人去宮裏叫人。”青黛急匆匆跑了出去,吩咐外頭的護院,進宮去找榮太醫。
然後再匆匆跑回來,和泰嬤嬤等人一起,將連似月攙到了牀上。
穩婆很快就來了,連忙交連似月以正確的姿勢躺下,再讓力氣大的丫鬟站在牀邊兩側,交代她們如何助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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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一陣的疼痛,腹部不斷地緊縮,連似月疼到滿頭大汗,但是依舊緊緊抓着牀單,緊咬着牙關,不吭一聲。
在青黛的指揮下,丫鬟們打了溫水,魚貫而入,一時之間,王妃要生產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王府。
因曾有過喪子之痛,所以連似月內心感到了一絲緊張和害怕,她手緊緊抓住穩婆的手,強忍着陣痛,道,“無論如何,都要保住本王妃腹中的孩子。”
穩婆擡手擦了把額頭上的汗,道,“王妃放心,奴婢接生過幾百個孩子,還從未有過孩子不能平安降生的,您只需按照奴婢說的來做便可。”
“啊!”一陣絞痛傳來,連似月疼的幾乎提不上氣來。
“王妃,彆着急,別擔心……”穩婆在一旁架起連似月的兩條腿,手在她的肚子上揉着,道,“王妃,您深呼吸,放輕鬆,慢慢來,彆着急……”
連似月手用力地抓着牀單,腹部的疼痛一陣痛過一陣。
“雲崢,雲崢……”她在嘴裏喊着鳳雲崢的名字,那名字彷彿帶着一種從前世而來的力量,在她的內心深處凝聚着一股隱隱的力量。
“快,把水拿來!”穩婆緊聲吩咐道。
“是,是!”一旁丫鬟急忙跪在地上,雙手將水高高舉起在頭頂。
整個院子裏瀰漫着一種緊張的氛圍,連似月嘴裏發出一個痛苦的嘶叫聲來——
“啊!”
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傳來,連似月臉色蒼白,嘴脣蒼白,汗水打溼了她的頭髮,大顆大顆的汗液落下來,腦後的枕頭都打溼了。
青黛和泰嬤嬤緊張地站在房子裏,望着連似月,她好疼好疼的樣子,可是她們卻幫不上忙。
“啊……”又一聲尖叫聲傳來。
青黛和泰嬤嬤對視了一眼,眼底閃過一抹緊張,青黛小聲問道,“嬤嬤,王妃看起來好疼啊,怎麼辦?”
泰嬤嬤也覺得連似月疼的有點異常了,但不敢說出來,一把握緊了青黛的手,道,“別擔心,王妃腹大,孩子的個兒肯定也大,所以生的時候會痛苦一點,也是正常的。”
“是,是,咱們王妃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平平安安生個白白胖胖的小主子下來的。”青黛說道。
然而,連似月這一胎,卻沒能順利生下來,陣痛劇烈,在連續生了一個多時辰後開始氣血虛弱,面色蒼白,神疲肢軟,心悸氣短。
穩婆見狀,喊道,“糟糕,王妃娘娘難產了!”
什麼?青黛和泰嬤嬤等人聽了,心臟猛地一縮,難產?
而牀上的連似月聽到難產這兩個人,心裏頭一顫,她閉上眼睛,咬緊了牙關,顯得極爲冷靜,用了全身的力氣,說道,“別慌,難產不算什麼,這不是你的錯,你只需冷靜下來,好好替本王妃接生即可!”
一說完這句話,劇痛襲來,連似月猛地栽倒在牀上。
穩婆被恆親王妃的氣勢震懾住了,她接生過幾百次了,從未遇見過在難產之時如此冷靜的女子,不但自己不緊張,反過來安撫她這個穩婆的情緒。
先前聽傳聞說,九殿下之恆親王妃是個奇女子,不少軼事在民間流傳,今日果真見識了其大氣沉穩的風範。
“是,王妃,奴婢知道了!”穩婆鎮定下來,立即吩咐身旁丫鬟,道,“王妃現在氣弱體虛,速速去準備黨蔘黃芪當歸白芍,煎了來給王妃服用,補血提氣!”
“是,是,奴婢這就去!”爲出意外,青黛親自前去膳房煎藥。
“啊……”更加頻繁的陣痛讓連似月有去掉了半條命之感,她喉嚨裏發出隱忍後的低叫聲。
然而,儘管穩婆想盡了辦法,但是,從頭一天早上一直生到第二天凌晨,還是生不下來。
期間,連似月甚至昏厥了過去,幸好榮太醫爲她鍼灸,才又緩了過來,只是,她身體裏的力氣在一點一點地減少。
“王妃,王妃娘娘,順着奴婢手按壓的方向用力,不要放鬆,千萬不要放鬆了……”穩婆一邊擦着大顆大顆的汗水,一邊說道。
然而,連似月望着牀幔的目光卻漸漸模糊起來,她腦海中看到了其他的景象:那景象中,鳳雲崢正策馬奔騰,往她的方向跑過來。
他的目光那麼堅定,深情,那麼不顧一切。
“雲崢,雲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