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耶律楚去追蕭河了,鳳千越脣角溢出一抹冷笑,下令道,“馬上離開此地。”
他放下馬車簾子,閉上了眼睛。
*
那箭插在肩胛處,眼前的景物漸漸模糊,所及之處搖搖晃晃,蕭河緊緊握住了繮繩,令馬兒飛快地狂奔。
突然,一口濃烈的黑血從嘴裏噴出來,他整個人一個搖晃,幾乎從馬背上掉了下來。
糟了!
這箭有毒!
卑鄙!
但是現在,已經來不及多想了,身後的馬蹄聲讓他不敢有片刻的分神。
“唰!”
又是一箭射過來,這次的箭射中了他的背,他整個人往前一傾,身體似乎瞬間被分開了。
他已經連中了兩箭了!
若是一般人,只怕已經倒下了,但是他,仍舊死死地堅持着,用最後一點力氣堅持着。
母親,等等孩兒,孩兒馬上就帶父親來和你團聚了,母親!
想起母親,蕭河的心裏卻有愧疚,若不是爲了他,以母親的性子斷不會跟着父親來幽州的。
他知道,母親在幽州很不開心,雖未南相夫人,但是她鮮少與幽州的貴族夫人們往來,長期悶在家中看書習字,過着近乎清心寡欲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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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因爲他,只怕母親早已忍受不了這樣的日子了。
母親,孩兒對不起起……
“駕!”他話一出口,更多的鮮血從嘴裏流了出來。
“河兒!”蕭振海看到一滴一滴地鮮血掉在他的手背上,他回頭一看,頓時看到蕭河臉色蒼白,脣口流血,心頭大驚,一股不祥的感覺涌上心頭。
蕭河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眼神仍舊堅毅地望着前方。
二十里地之外,母親還在等着他,他要趕快,趕快,不要停。
“唔……”突然間,體內一陣劇烈的疼痛,蕭河終於堅持不住了,夾緊馬肚子的腳一個鬆懈,那馬一慌,他整個身體便從馬背上掉了下來,連續滾了好幾次,最後躺在了地上。
追殺的聲音傳來,他的視線已經出現模糊了,眼前的景物搖搖晃晃,他一把用劍插入地裏,支撐住自己的身體,站了起來,但是,腳一軟,又跪了下去。
“河兒,河兒!”蕭振海見狀,大聲喊道。
“哈哈哈……”耶律楚的笑聲由遠而近,他率領衆位士兵將蕭河包圍了,“蕭河,你玩弄小王,小王今日要親手送你去見閻王爺!”
說着,他手中的劍高高舉起,向蕭河的頭上砍去!
“唰!”正在這時候,一支弓箭從後面射了過來,正中耶律楚那只拿着刀劍的手。
“啊!”只聽到一聲慘叫聲響起,耶律楚從馬背上掉了下來,夜風立即上前,將他擒住了。
蕭河終於支撐不住了,那劍歪到,他整個人轟然倒地。
“蕭河!”鳳訣一把扔了手裏的弓箭,飛快地跑到蕭河身邊,剛剛耶律楚那一箭就是他射中了。
他一把將蕭河從地上扶了起來,一看他的臉色和嘴角的鮮血,心頭頓時一陣猛跳,整個人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中毒了嗎?
“元帥,耶律楚已被擒住!”夜風上前來彙報。
“立即回營,請大夫!”鳳訣攙扶起蕭河來,他扭頭看了她一眼,他臉色灰白,嘴脣毫無血色,眼睛緊閉着。
“河兒,河兒!”負傷的蕭振海從馬背上滑落下來,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嘴裏大聲地喊道。
鳳訣看了他一眼,心裏涌起一陣濃濃的厭惡,若不是考慮到蕭河現在這樣,他定會立刻拔劍,了斷了這個老賊!
“河兒!”蕭振海跑了過來,緊緊抓住了蕭河的手,顫抖着聲音喚道,眼神中透出一陣慌亂和懊悔。
但是,蕭河仍舊緊閉着雙眼,不發一言,鮮血打溼了他的戰袍,那胸前的一片紅色看起來那麼觸目驚心。
鳳訣朝張檄使了個眼色,張檄等人上前,立刻擒住了蕭振海。
他再將蕭河攙扶上了馬,往營地的方向奔馳而去。
一回到兵營,鳳訣立刻跳下馬,和夜風一起,將蕭河扶進了軍帳內,讓他躺在牀榻上。
隨軍的大夫匆匆趕來,替蕭河把脈,查看肩頭的傷口。
“大夫,怎麼樣?”鳳訣站在一旁,緊聲問道。
大夫起身,看着鳳訣,凝重地搖了搖頭,說道,“元帥,這箭有毒,蕭將軍中箭之後,繼續打鬥,毒性蔓延地很快。”
有毒?
鳳訣看着地上的箭,緊緊地握着拳頭,好卑鄙的手段!
“無論如何,趕快用藥吧!”
“是,元帥,但是……”大夫沒有再說下去了,趕快給蕭河處理傷口,包紮。
而蕭河始終緊抿着雙脣,臉色慘白,嘴脣也漸漸由白變成了紫。
接着,大夫再拿出幾粒藥丸塞進了他的嘴裏。
“……咳……”這時候,蕭河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眼珠子已經不似剛剛明澈,視線也已經模糊了,只能通過聲音,再隱隱約約看到鳳訣的身影。
“蕭河,你醒了,感覺怎樣?”鳳訣連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問道。
“令,令月兒……”他嘴裏喃喃地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鳳訣手微微一抖,回頭看向身後的張檄,“去接連小姐過來。”
張檄立刻走了出去。
蕭河又閉上了眼睛,臉上的表情非常痛苦,他現在覺得五臟六腑都是疼的,但是他交換不出聲音來,只是渾身發抖。
“元帥,借一步說話。”大夫起身,朝鳳訣點了點頭,說道。
鳳訣回頭看了蕭河一眼,跟着大夫一起走了出去。
蕭河躺在牀上,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有些模糊了,隱隱約約的,好像不知道自己身在什麼地方似的。
他很想睜開眼睛,但是,睜開眼睛後,卻也看不清楚了,毒性蔓延,他的視線受到了損傷,將直到最後,什麼都看不見。
他靜靜地躺着,他在等一個人,他還想看看她,但是,他不知道她還會不會來。
過了一會後,軍帳似乎被掀開來了。
他扭頭,看向門口,但是他看不見:
“是你嗎?令月兒,是,是你來了嗎?”他手緊緊握着手裏的匕首,顫聲問道。
鳳訣望着那躺在牀榻上的人,緩緩地放了軍帳來,腳步踉蹌了兩下,背靠在軍帳上,深深地閉上了眼睛,手緊緊,緊緊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