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內裏虧虛,有些許宮寒之症,輸卵管呈堵塞,月信應該是不調的吧?”鳳羽行坐在元貴妃身邊的椅子上,一手掐着元貴妃的腕脈,同時口中唸唸有詞。說完,甚至還將元貴妃的衣袖給掀了開,仔細看了她露在外的手臂,隨即搖搖頭道:“手臂光滑白皙,但卻不是正常體貌。阿珩若沒料錯,娘娘爲了維持自身形象,應該是有定期清理手臂上的汗毛吧?而實際上您本身不只手臂上汗毛粗重,怕是腑下、腿上也都厚重一些纔是。”
元貴妃聽着鳳羽珩的話,前半段聽不太懂,宮寒她明白,但輸卵管是什麼?不過後面的她卻聽明白了,也不得不承認鳳羽珩說得極對,她的確是體毛過重了些,當初進宮時也是家裏拜託了苗人弄了好藥膏來,這才能過了選秀時的驗看嬤嬤那一關。那藥膏進宮以後一直都用着,直到雲妃入宮,天武帝二十多年再寵幸妃嬪,這才閒置下來。她本以爲再也用不上了,卻沒想到在這個年紀卻又有了機會,自然不能讓老皇帝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於是便又讓那蠱師重新配了新的藥膏,專門用來褪除過密的體毛。
天武帝經常誇讚她白皙的皮膚,卻沒想到,今日被鳳羽珩一句就給點了透,這就讓她有些尷尬。不過再想想,面對大夫,特別還是個女大夫,這也沒有什麼太不好意思的,她便問了句:“本宮聽不大懂你的話,體毛過密跟這能不能生孩子有何關係?”
鳳羽珩告訴她:“太有關係了。貴妃這個年紀了,難不成你以爲受孕機率會跟那些十五六歲二十左右歲的年輕女子一樣大?不是我給你潑冷水,這麼多年來,你已經有了一個兒子,再加上父皇不入後宮,你便也斷了再生皇嗣的念頭,所以在這方面的保養上根本也沒下工夫,對吧?”
元貴妃點頭,這到是沒錯。
鳳羽珩又說:“卵巢多囊,最明顯的表現就是體毛過重,月信不調,有的時候兩個月一次,有的時候甚至三個月一次。當然,太醫院也會有調理這方面的藥,喫上就好。可惜,治標不治本,不從根兒上把這卵巢多囊症解決,喫再多調經的藥也是沒用。而月經不調,直接就導致受孕機率大幅度降低。再者,所謂輸卵管不通,這個我解釋起來也不知道你聽不聽得懂,大體意思就是女性排卵功能堵塞,卵子受阻,不能成功排卵。而孩子,則是需要卵子與男人的精子一併結合而成的,缺一不可。你能懂嗎?”
元貴妃還不是太懂,但卻也能明白個大概,她想了一會兒,藉助手邊的茶碗跟鳳羽珩問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比如這兩個茶碗裏的水,要碰到一起才能生出孩子來。但現在我手裏這個茶碗被蓋子蓋住了,水倒不出來,所以就算你那碗裏的水正常而出,這孩子也生不出來?”
鳳羽珩點點頭,“貴妃娘娘還是很聰明的,一點就透,很是有些這方面的潛質啊!”
元貴妃也顧不上去想這話是諷刺還是誇讚了,鳳羽珩所言明的病症讓她心裏開始擔憂,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自己受孕機率如此之低,該怎麼樣才能懷上孩子?哪怕就是有那蠱師“幫忙”,也是不行的呀?
她有些急了,催着鳳羽珩問道:“這種病症能治嗎?該如何治?你會不會治?”
鳳羽珩笑了,“我既能查得出來,當然也就能治得好。只是……”她頓了頓,盯盯地看着元貴妃,半晌,問了句:“你敢讓我治嗎?”
元貴妃一怔,之前一心想着自己的身子,畢竟這個歲數了,再加上這二十多年來在宮中心灰意冷,一直也沒有注重過這方面的保養。所以,鳳羽珩的話她信了七八分。可如今對方又說了這麼一句話,她便又開始糾結起來。
是啊!就算鳳羽珩能治,她敢讓她治嗎?治藥可就等於把自己的性交到對方手上,對方說喫什麼藥就喫什麼藥,而是藥三分毒,鳳羽珩與她這一方是宿敵,一旦在藥裏做了手腳,她後悔都來不及。
這樣一想,元貴妃對於鳳羽珩的依賴瞬間就減輕了許多,她甚至又坐直了身子,離得鳳羽珩遠了一些,開口道:“也是啊!你這麼一說,本宮還真覺得風險是大了些。至於你說的這些個病症,本宮一時也無法全信,明兒個請了太醫院的太醫再來瞧瞧,想來,宮中太醫也是有辦法能全了本宮想要爲皇上再誕下一位皇子的心願。”
鳳羽珩笑笑,也不強求,只道:“那娘娘就找太醫來看看吧!不過相信娘娘復寵之後應該也沒少看過太醫,不知宮中可有太醫點出病症關鍵所在?”所有的病症,並不是完全準確,畢竟只摸個脈,不可能查得那樣清楚。卵巢多囊症是存在的,這一點她可以肯定,但輸卵管不通這個事兒,她是嚇唬對方的。這種病症就是要查,那也得靠後世的醫療設備,僅僅是摸個脈還是離譜了些。
不過對於鳳羽珩來說,真真假假又能如何?今日她既然把這輸卵管不通的病扣給了元貴妃,那她就有本事真的讓這人輸卵管不通。治病不好治,得病還不好得麼?
她收回手,端起桌上的茶碗,廣袖一擋,仰頭喝了小半碗茶去。
卻在茶碗放下的一瞬間,在元貴妃眼中看出了一絲欣喜,對方的目光盯在那茶碗之上,直到她放回桌上,但見那茶水少了一半,元貴妃眼中的欣喜便更甚了。
鳳羽珩早就料到這一出,天武帝中蠱,就算那蠱不是元貴妃養的,肯定也跟其脫不了干係。一個能對皇帝使蠱之人,這存善宮裏裏外外不可能一點防範都沒有。而今日她走到這裏來,玄天冥早就提醒過她不要喫這裏的任何東西,更是連一口水都不能喝,以免被人在無形之中下了蠱,變成了跟天武帝一樣的傀儡。
這個道理鳳羽珩當然明白,而她對於蠱術的瞭解也更多一些,所以,剛剛那半碗茶其實她並沒有喝,而是在廣袖的遮掩下,被她倒入了空間櫃檯上的一只空杯子裏,留着回去之後研究一番。
而元貴妃那一瞬間被她捕捉到了欣喜,卻是更加肯定了這碗茶水裏有問題。她也無心去裝什麼被控制之類的,反到是就想借着自己根本無事來告訴元貴妃,那一套手段,於她鳳羽珩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兩人都不再說話,靜靜地坐着,元貴妃的目光中帶着審視,甚至還有期待,就盯盯地看着鳳羽珩,迫切地想要從她的表情上看出些許變化來。可觀察了好一陣子都沒觀察明白,就覺得面前這女子跟平常沒什麼兩樣,那半碗茶喝了就跟沒喝似的,一點特殊的反應都沒有。
可是,不應該啊!那蠱師明明告訴她,這茶只要被人喝下,十息之後就會起反應,對方會對她表現得十分崇拜,她說什麼,對方就聽什麼,絕無失手的可能。
但在鳳羽珩這裏好像就是失手了,人家不但沒崇拜她,反到是一臉嘲諷地向她看過來,還問了句:“貴妃娘娘,這樣子看着我做什麼?是我臉上有花,還是你覺得我長得比你好看,想多看幾眼?”鳳羽珩一邊說一邊笑了起來,“比你好看到是真的,畢竟我年輕,二十多歲的差距那可不是鬧着玩的。不過貴妃娘娘也不用有什麼壓力,我是父皇的兒媳婦,長得再好,也只供九殿下一人欣賞。”
元貴妃差點兒沒讓她給氣吐血了,早知道這鳳羽珩俐齒伶牙,就沒有她不敢往外說的話,兩人也幾番較量過,她次次都輸。本以爲如今自己身份地位都高了,也正得寵,再怎麼樣也不過就是打個平手,不可能再輸的。卻沒想到,面對鳳羽珩,對方總是有辦法能把她給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眼下也不是跟其鬥嘴的時候,元貴妃整個兒人還沉浸在鳳羽珩爲什麼沒有中蠱的疑問當中,直到鳳羽珩又問她一次:“貴妃娘娘到底要不要我來診治?太醫院的人以前到底有沒有與你說起過這些個病症?他們那些庸醫,也不知道挑不挑得這個大梁啊!”
元貴妃這才記起之前的事,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懊惱。
鳳羽珩說得對,她打從復寵之後就着太醫驗看過,可太醫只說她年歲大,受孕機率小,卻沒有鳳羽珩說得這麼專業。再加上太醫院那些人什麼德性她還不懂麼?一向是話往好了說,事往好了做,就算她有大病,在這種時候對方也不敢說出來的,甚至還要編瞎話哄騙自己,以圖保自身周全。
可是不依賴太醫,靠着這鳳羽珩,她能放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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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貴妃看着鳳羽珩,越看越覺得這個丫頭詭異,越看越覺得自己在她身上真的討不來半點便宜。也不怎麼的,就覺得盛王府一連發生的幾起奇怪事件都是鳳羽珩做的,包括八皇子這次的病。
這樣一想,情緒便激動起來,當即便惡恨恨地問鳳羽珩道:“說!八殿下的病是不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