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輕快,桃花眼一彎一彎的,彷彿今晚踏的每一個步子都是踩在了幸福的節拍上。
很快,攝政王府門口。
門房一眼就認出了慕婉妍,熟絡地微笑着,引領她向內走去。
“婉妍姑娘,主子此刻正在臨溪閣中,自下午從東湖歸來後,便未曾踏出府門一步。”
聽到“東湖”二字,慕婉妍心頭一跳,帝修炎今日也去了東湖嗎?爲何未曾遇見?
她心中正自疑惑,人已行至臨溪閣前。
然而,臨溪閣的侍衛卻攔住了她的去路:“婉妍姑娘,我家主子不在府上。”
不在?剛剛門房明明說帝修炎回來後就未曾外出,這又是怎麼回事?慕婉妍看着手中那一大堆精心挑選的禮物,心中隱隱不安。
她對侍衛說:“那我不找帝修炎,你把赤焰將軍叫來,我有事找他。”
侍衛起初不願意,心想去了也是白去,估計連赤焰將軍都不肯出來。
慕婉妍在臨溪閣院外等了許久,纔看到赤焰邁着心不甘情不願的步子,來到了她的面前。
一見到慕婉妍,赤焰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挺起胸脯,頭也仰得高高的。冷哼道:
“哼,辰王妃還是請回吧,我家主子今日不在府中。”
慕婉妍並不在意,把乾坤古劍和其他從峪山圍場得的寶貝,一股腦地放到了赤焰手上。
“我是過來送禮的,這些好東西對帝修炎恢復武力有益。他上次爲了救綺羅損了一成功力,我天天爲此擔憂,才尋了這些好東西送過來。麻煩你幫我通傳一下?”
她爲了這些東西差點失了半條命,馴馬、爬峪山、最後還摔下了山坳,若不是裴宇梟救她,或許她真的要長眠在峪山腳下了。(當然災難也是裴宇梟製造的)
慕婉妍又道:“你把這些東西交給帝修炎,就說他對我的好,我全都記着。讓他出來見我,如何?”
赤焰並不買單,他還生着氣,把寶貝重新退還到慕婉妍手上,陰陽怪氣地回道:
“我家主子今日不在府上,即使在,主子也不會要您的禮物。麻煩辰王妃不要爲難末將。”
慕婉妍看到赤焰拉了官腔,便把寶貝收回。
道:“那我明日再來。”
赤焰:“明日主子也不在。”
慕婉妍:“後日也成。”
赤焰:“後天,大後天,未來一個月主子都不在!”
慕婉妍凜眉,不悅:“赤焰,說人話!”
赤焰感覺到慕婉妍真的生了氣,心中咯噔一下。這才把仰在天上的視線收回來,委委屈屈地對着慕婉妍控訴:
“我家主子爲您做了那麼多事,您的心裏卻永遠只有辰王殿下一個人,從沒把他放在心上。”
“其實啊,辰王真不是好人。唉,很多事情,不說也罷。反正你什麼都不知道,只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負主子。”
赤焰說罷,眼眶紅紅的,他今日找香芹表白沒成功,因此把委屈都發泄到慕婉妍身上了。
慕婉妍耐了性子,道:“我雖不知道你爲何如此說我,但是這中間肯定有誤會。你先去幫我把帝修炎喊出來,等我當面和他把話說清楚了,再來跟你理論。”
赤焰繼續受氣包狀:“主子不在屋內,而且他也不願意見你。”
慕婉妍:“帝修炎人在哪裏?”
赤焰像個小媳婦似的扭捏,“我……我纔不知道。”
慕婉妍蹙眉,把分貝提高:“屋內還是花園?”
赤焰:“花園。”
等慕婉妍走遠了,他才反應過來。大聲朝着慕婉妍喊道:“婉妍姑娘,您可別告訴主子是我說透露了他的行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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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婉妍擺擺手,示意他放心。然後,才忐忑不安地捧着一大堆禮物往王府的花園走去。
王府花園,月色醉人。
慕婉妍還沒有走到涼亭,便被一陣優美的琴音吸引。
定睛望去,她那心心念唸的祖宗,此刻正着一襲皎潔的白衣,手中輕握一壺美酒,斜倚在亭中,像位不染塵世的謫仙,獨自品酒。
亭內不遠處,一名身穿紫色紗衣的曼妙女子,正在爲他撫琴助興。
月色浪漫,清輝璦昧地灑於二人身上。
畫面實在太美,連慕婉妍這種百折不撓、越挫越勇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實在不忍心上前打擾。
她足下的腳步頓住,想上前又不敢。
眼裏有些水汽氤氳上來,抱着禮物的手指開始慢慢顫抖。
難怪不肯見我,原來是佳人有約。明明說好這輩子不心動的,但是看到他和別人在一起,心中還是像被刀剜一樣疼。
罷了,我走吧,他應該喜歡別人了。
正欲轉身離開,卻被一個清脆的嗓音喊住了。
“姐姐既然來了,倒不如同我們一起賞月聽曲?”
紫衣女子說完便站起身,也不看帝修炎的臉色,自顧自地把慕婉妍拉入涼亭內。
慕婉妍一邊打量紫衣女子,一邊偷偷抹眼淚。嚶嚶嚶嚶,這姑娘長得真美。
杏眼桃腮,芙蓉粉面的,連我一個情敵見了都要稱讚一番。嚶嚶嚶,帝修炎的眼光真好。
呸,我這沒出息的,居然在心裏誇情敵漂亮,造孽。
這時,紫衣女子又說話了:“哥……咳咳,修炎哥哥——”
她看了慕婉妍和帝修炎兩人的表情,瞬間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於是,烏溜溜的眼珠子一轉,故意夾出個比蜜糖還要甜膩的嗓音。
“修炎geigei,讓這位姐姐與我們一道聽曲賞月吧,您可有意見?”
帝修炎沒理她。
但紫衣女子可不想輕易放過他,她扭着撞死人不償命的小蠻腰,赫赫然經過慕婉妍身邊,又挑釁似的坐到了那人間妖孽的身邊。
然後,長臂一伸,把那清冷禁欲的男人挽住。
妲己上身,嗲嗲地說道:“修炎geigei,這位姐姐是我們王府的什麼人呀?”
看到帝修炎變了臉色,她憋住笑,嗓音再夾一個度,聲線拉了絲兒。再嗲:“人家怎麼從來沒有見過她呢?”
這回是慕婉妍的臉色變了,她呼吸滯住,連喘息都覺得困難了。
嗚嗚嗚,真的刀死她了,這紫衣女子挽着帝修炎的手,帝修炎居然沒拒絕?
嚶嚶嚶,他竟沒拒絕。
慕婉妍想哭,但是爲了面子,硬是把眼淚憋在眼眶裏,不讓它們掉下來。
心中暗暗給自己打氣:眼淚兄弟,你喵的可給我爭點氣。在這種關鍵場合,豈能輸掉氣場?
喂,眼淚你們別往下掉呀,千萬別,別,別別,別別別……唉,造孽。
慕婉妍的淚水,就跟斷了線的珍珠般,吧嗒吧嗒吧嗒往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