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便是再不懂這些,可出身顧家,卻還是知道滑石粉的作用的。
而且他的話中,更是說出了顧九最擔心的一件事情。
成分精準的加減,保留了顧家最核心的香料,同時又將可以替換的香料以廉價替代品給替換。
這樣既能降低成本,又可以做出跟顧家相似到近乎一樣的胭脂,自然價格也就下去了。
這說明了什麼?
家中有內間。
因此聽完香先生的話,她的臉色瞬間便沉了下去:”此事事關重大,先生可能確定?”
得了香先生的肯定之後。顧九深吸一口氣,施了一禮道:”今日辛苦先生了,勞煩您在此多住幾日,我還有事情需要您幫忙。”
香先生本就是顧家培養出來的,對於顧九的要求自然是有求必應,當下便恭聲道:”少東家但請吩咐,在下必然照辦。”
聞言,顧九再次謝過他,吩咐人帶着香先生先回去休息,自己則是去找了掌櫃的。
昨日她跟父親還有兄長商議過了此事。備下了幾條方案來。
自然,這其中也包括最壞的結果。
如果事情果然朝着他們預料中最壞的結果去了,好在他們已經想好了對策,如今照着佈局,倒也還有的挽救。
……
這一日。顧九都在金玉齋裏待着,哪兒都沒去,爲了將這個局做的真實,顧九再吩咐完掌櫃的之後,又拿自己當餌,一番唱唸做打,倒是讓內鬼真假難辨。
待得天色晚了,她方纔離開了金玉齋。
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回過來,叮囑掌櫃的:”這次的新胭脂乃是至關重要,切不可大意,若再被竊取了方子,我便唯你是問。”
對於顧九這話,掌櫃的自然連連應是,跟顧九交換了個眼神之後,這才恭聲送了對方離開。
馬車轔轔而行,夕陽透過車窗照了進來,將這偌大的馬車內都染上了幾分豔麗。
顧九坐在馬車上,捏了捏眉心,往後靠着軟枕,卻覺得有些頭疼。
今日跟掌櫃的商議的計劃,也不知那內鬼會不會成功上鉤。
事出突然,她現在只能賭一把,賭那人是個貪婪的,也在盯着她們研製的新品。否則的話。過了這次,這計策可就不好用了。
念及此,她又嘆了口氣。
白朮就在馬車外面坐着,聽到顧九嘆氣,隔着車簾問道:”小姐怎麼了?”
聽得她的聲音,顧九搖了搖頭,道:”沒事。”
她才說到這裏,又想起一事來,因道:”到前來六味齋的時候停一下。”
今天早上自己才答應了林氏,晚上要回去陪她一起喫鹿肉鍋子的。
她前世跟林氏接觸的不太多,卻也記得林氏喜歡喫六味齋的點心。
六味齋就開在長安街,既是順路,正好給她帶回去一些。
得了顧九的吩咐,白朮笑着應了,一面又留心着。
待得到了六味齋之後,顧九想了想,自己也跟着下了馬車。
她鮮少喫六味齋的點心,所以對他家的種類並不大瞭解,且依稀記得林氏喜歡喫的點心樣式,卻並不知道糕點名字叫什麼。
六味齋在京城十分有名,點心鋪裏面也分了上下兩層,此時雖不是飯點,卻還是賓客滿座。
顧九她們進來的時候,二樓包廂已經沒地方坐了,好在她是買了就臨走的。倒是不介意大廳,乾脆尋了個空位便帶着白朮坐了過去。
六味齋的點心供不應求,時不時的有新出鍋的點心被端出來,偌大的店鋪裏面,到處都充斥着甜膩的香味兒。
顧九聞着這味道,倒是將肚子裏的饞蟲給勾飲出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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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小二拿了菜單過來,笑道:”夫人可以先看咱們的單子,除點心外,咱們這兒的菜式也是一絕。”
顧九有些意動,卻因着晚上要回去喫,便拒絕了他,只道買了點心便走。
小二聞言頓時瞭然,不過片刻去而復返,卻是給她端了一疊試喫來,笑容依舊熱情:”那您且先嚐嘗咱們這兒的點心,看喜歡哪個,待會小的給您包上。”
這服務倒是格外熱情。
顧九笑着道了謝,一面捏了塊點心放在嘴裏,預備按着味道給林氏挑選點心。
誰知她才吃了一口,就聽得旁邊傳來一個男人滿是興奮的聲音:”你們聽說了麼。皇上赦免了那位狀元郎了!”
那人話音未落,便聽得一旁有人好奇的問道:”什麼狀元郎,他犯了什麼事兒了?”
這人才問了話,便有人給他解惑:”嗨,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就是白家那兩位真假狀元郎啊!”
白家。不就是白臨淵跟白無淵?
顧九念及此,拿點心的手微微一頓,也凝神聽去。
說話的是個年輕些的男人,見衆人好奇的看向自己,咳嗽了一聲,擺手道:”我還當你們都知道呢,前些時日白家人被抓走的事情,你們都不知道麼?那官府都貼了告示出來了,白家家主當着皇上的面鬧了一出狸貓換太子,讓庶子替嫡子去科舉。考了狀元回來後,所有好處都給了嫡子那個草包,卻讓庶子替他做個見不得光的替身。聖上得知之後大發雷霆,將白家上下都收監了。”
他說到這裏,故意頓了頓,瞬間便引得其他人好奇的問道:”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啊,聖上現在裁決已經下來了,定了白家的罪名,但是赦免了這位真正的狀元郎。允諾不日就會放他出來。”
那人說到這兒,又感嘆道:”正所謂天理昭昭,報應循環。那位白家家主以爲他可以矇混過關,殊不知當今聖上乃是明君,哪裏容得他們胡作非爲?”
這八卦許多人都已經聽過了,卻並不妨礙他們再聽一次,且還跟着感嘆道:”可不是麼,說起來那白家家主真不是個東西,雖說嫡庶有別,可他爲了一個草包,居然讓真正的明珠蒙塵,如今聖上裁決,他這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麼。”
聽得他這話,頓時便有人壓低聲音道:”你們還真當是那白家家主授意的麼?不管是嫡子庶子,只要有本事,得利的不都是白家,他又何必如此?我鄰居家有人曾經在白府做工,消息十分可靠,他說是那白家主母善妒不容人,所以設計了那庶子。讓他自出生就當下人養着,誰知後來庶子爭氣,那主母便又想出這般毒辣的計策來。誰曾想現在倒是孽力回饋反噬到了自己的身上,當真是活該。”
他這一番話,倒是讓他們紛紛贊成。衆人討論了一番,便又將這話題給引申到了別的範圍內,比如說娶妻娶賢。
顧九在一旁坐着,聽到這個消息倒是有些詫異。她沒想到這事兒居然這麼快就有結果了,而且還傳到了民間。原本還以爲這樣的事情,皇上不會願意讓民間百姓瞭解內情的。
畢竟,縱然是白家讓嫡子庶子交換,可科舉時那些官員卻無一人發現,論起來也有他們失職的責任在裏面的。
不過如今這樣也挺好。至少算是善惡有報了。畢竟,白無淵作爲一個庶子,又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若是真的沒有半分心機,怕是早就在白家屍骨無存了,又哪裏會有今日?
她才這樣想着,就聽得一旁的小二過來行禮,笑道:”夫人,到您了。”
顧九聞言,這才見那邊排隊的人少了大半,她點頭應聲道謝,帶着白朮過去選了點心。
因在路上買點心耽擱了一段時間,等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顧九先回房換了衣服,又將髮釵換成了輕便的,收拾妥當之後,才轉身去了名蘭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