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但是,這回真沒忍住,因爲牛肉帶着一股腥味,她實在受不了,進嘴就吐了。
“別吃了,別吃了,這樣喫下去,會生病的。”蕭河連忙起身,將牛肉都倒了,端來水給喝,又替她拍着背,好半天,那嘔吐的感覺才嚥了下去。
最後,令月兒還是只喝了一碗粥,她不停安慰蕭河,說道,“你別內疚了,我覺得喝粥就挺好的,倒是你,一個大老爺們,天天陪我一塊喝粥,你撐得住嗎?”
“……”蕭河嘆了口氣,起身收拾碗筷。
令月跟在他後面進了廚房,說道,“要不,明天起,我來學做飯吧,我是個女子,學起來應該很快的。”
“不行,不能讓你進廚房,這菸灰重,小心嗆到了,你放心吧,我想好了,明天帶點食材,找山上的大嬸學習廚藝去,我就不信了,千軍萬馬難不倒我,這小小的廚房還能難倒我了不成!”蕭河一副衆志成城的樣子。
晚上。
令月睡在牀上,蕭河給她蓋好被子,和她說了幾句話後,便熄滅了房中的燭火,躺到房間門口處的兩條合併在一起的凳子上,說了句,“令月兒,好好睡覺。”
“嗯,你也是。”令月閉着眼睛,說道,她的身上,還帶着鳳訣送過來的皮狐襖子。
屋子外。
一個寥落的身影孤單地站在厚厚的雪地裏,一直看着那點着燭火的房間,直到燈火熄滅了,他才轉身默默地離開。
半夜時分。
“啊!”突然,令月猛地尖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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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月兒!”蕭河猛然間起身,趕快將燭火點燃,然後快步走到令月的面前。
只見,令月兒滿頭大汗,一臉驚恐,臉上全是眼淚,她緊緊抓着蕭河的手臂,急促地說道,“我,我差點死了,我差點就死掉了,好多箭,好多好多,我差點就被殺死了!”
“不會的,不會的,你做噩夢了,令月兒!”蕭河連忙握住她的手,替她擦着臉上的汗液,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令月胸膛起伏着,慢慢,慢慢才平靜了下來,哽咽着說道,“太可怕了,好真實的感覺,我現在還覺得身體有猛然間中了一箭的感覺,那個對我射箭的人,是誰?他爲什麼要殺我?”
蕭河聽了,心頭受到猛地一個撞擊,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令月的話,過去的故事太漫長太複雜了,要說給令月聽,只怕她聽了也會頭疼。
“別想太多了,令月兒,大夫說了你不能想事情,現在,深呼吸,什麼都不要想了……”蕭河坐在牀邊,雙手握着她的肩膀,讓她重新躺了下去,閉上眼睛。
接下來,他一直坐在牀頭,默默地注視着她,睡夢中,她始終輕皺着,偶爾發出一兩句夢囈。
直到快天亮了,她才真正沉沉地睡了過去。
蕭河這才鬆了口氣,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做早膳,開始新一天的生活。這樣的日子,他把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來過,提醒自己務必要好好珍惜。
令月起牀吃了早膳後,蕭河決定去山上一趟,原本,他留令月在家裏休息,和小兔子玩。
但走到門口,他回頭看到令月蹲在地上逗着小兔子,他心頭一熱,又快步走了回去,說道,“令月兒,你和我一起上山吧,走不動的時候,我揹你。”
令月一聽,站了起來,丟下手裏的樹枝,高興地說道,“好啊,其實我本來就想去,你不在,我一個人在家不知道做什麼好。”
“那就走吧。”蕭河說道。
“嗯!”
兩個人一起出發,路上,令月的手拉着蕭河的袍子邊,兩個人一路說着話,一路上山。
腳踩在雪地上,發出咔哧咔哧的聲音,這聲音在蕭河聽起來,格外的美好。
他從沒想過,此生,還能和令月兒這樣在一起度過一些時日,他只希望,這樣的日子,能過的慢一些,再慢一些。
“要是時光能夠靜止就好了。”蕭河突然低頭走路的令月說道。
“爲什麼要靜止,往前走也挺美的。”令月兒說道。
“是吧,那就繼續走吧。”蕭河見她走路顫顫巍巍地,伸手扶住了她。
到了半山腰,大嬸正在院子裏做事,蕭河走了過去,站在門口,爽朗地喊道,“大嬸,我是蕭河,我來了。”
大嬸擡頭一看,臉上即刻露出了笑容,說道,“小哥,你來了,昨兒的野兔子好喫吧。”
蕭河回頭看了令月兒一眼,說道,“這就不知道了,沒喫過。”
“呵呵呵。”大嬸臉上露出一抹璦昧的笑,說道,“小哥真是疼人,都給旁邊的小姑娘吃了吧。”
令月兒笑道,“大嬸,你別聽他說,沒喫,養着了。”
“養着了?呵呵呵,快進來,快進來吧,外頭挺冷的。”大嬸樂呵呵地把門打開,讓他們二人進來。
到了屋子裏,蕭河說明了來意,是來請教廚藝的,還帶了牛肉來。
“行!那你們中午就留在這裏喫飯,我燒牛肉給你們喫,然後再加兩個其他的菜。”大嬸說道。
“多謝大神!”蕭河顯得很高興,他讓令月在屋子裏坐着,自己則進廚房去學廚藝了。
令月跑到院子裏,她看到那雪融化了的土壤裏,竟長出了幾株綠芽。
“好神奇啊,冬天的種子也發芽了。”
她蹲在地上,拿鏟子,將小苗旁邊的雪都鏟開了。
這樣玩了一會之後,她覺得手有點涼了,便起身,跑回屋子裏,她突然想看看,蕭河都在做些什麼。
於是,她偷偷走到廚房門口,朝裏面看了過去——
只見,大嬸正在切牛肉,蕭河在旁邊看着,他的神情非常非常認真,像是在對待一件特別慎重的大事,眼睛都不眨一下,一點也不敢馬虎的樣子。
他還細心地詢問了切牛肉的刀法,以及如何去腥味,等等,都牢牢地記在了心裏。
接着,又幫大嬸燒火,還問炒牛肉的時候火大還是火小好一些。
令月兒站在門口,看到他爲了一道菜,這樣慎重其事,這樣緊張的樣子,頓時覺得很感動——
蕭河啊,你真是個傻瓜。
蕭河一回頭,看到令月兒站在廚房門口,臉上露出了笑容,朝她眨了眨眼睛,令月兒也禁不住笑了。
“你別站在這看了,出去玩吧,這裏會嗆到你的,你再乖乖等一會,待會就有好喫的了。”蕭河擦乾淨了手,走了過來,說道。
“好。”令月兒順從地到外面等着。
過了一會之後,飯菜端了過來,牛肉香噴噴的,鮮嫩多汁。
蕭河和令月兒兩個人都大朵快頤,足足吃了兩三碗飯。
大嬸笑着說道,“小哥,現在知道怎麼炒着牛肉了吧。”
“多謝大嬸,知道了,知道了。”蕭河一邊扒着飯,一邊說道。
“姑娘啊,這小哥是真有心,一個人,若想着讓你喫好,那是真靠得住的。”大嬸給令月兒又添了一碗飯,說道,令月的臉有些紅了。
蕭河一愣,忙說道,“大嬸,別說笑了,待會她害羞,丟下筷子就走了。”
“哈哈哈……”大嬸笑了。
蕭河喫飯的動作慢了下來,目光有些沉重地看着面前的人。
喫完了午膳後,令月向大嬸討要了兩根蘿蔔,大嬸又將幾樣常喫的小菜該怎麼炒的方法教了蕭河一遍,蕭河記性好,一下子就記住了。
“別灰心,多炒幾次就好了的,你們的日子還長着呢。”大嬸鼓勵他,道。
蕭河聽了這話,看着站在院子裏等他的令月,心頭再次微怔,最終,向大嬸再三道謝後,離開了她家裏。
等他們走了後。
張檄上前,對站在樹後面的鳳訣說道,“殿下,該回去了,您已經接連兩天過來了,不日,就要開戰了。”
“本帥知道了。”說完,他將目光狠狠收回,上了馬!
他身爲三軍統帥,無數人將性命和未來託付在他身上,現在,他不能將精力分心在兒女私情之上了,這兩日連續前來,也是想看看令月兒生活地如何。
現在,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了,要好好準備對付契丹人,對付蕭振海了!
回到兵營後,他立刻召集鳳雲崢,以及一衆將軍,半個月後,便要對契丹作戰,一舉拿下耶律楚,蕭振海!
衆人羣情激昂,表示願意追隨十一皇子。
*
半個月後。
雙方正式開始對峙,契丹方面,由蕭振海和耶律楚二人率領三軍,大周方面則由鳳雲崢和鳳訣兄弟二人。
開戰的這一天,連似月恰好收到了鳳雲崢從山海關寄回的信,信上說令月兒和焱兒都已經找到了,兩人均平安無事,待戰事結束後,便一起回京,鳳雲崢特意在信裏隱去了令月兒失去記憶這一段,他不想似月過於多想了。
連似月雙手捧着信,非常高興,反覆地讀了兩三遍。
周圍的奴才們聽了這好消息,也一個一個喜氣洋洋的。
青黛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眼底泛着熱淚,道,“菩薩保佑,小姐和少爺都平安了,這下咱們王妃可以安安心心的了,再不用做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