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傅旺家頹然跌坐在地上,心中五味雜陳,悔恨如同野草般瘋長,他不斷地自責:“我真是個渾蛋,渾蛋!”
話畢,他竟狠狠地甩了自己兩記耳光,以此懲罰自己的衝動與無情。
宋凝見到這一幕,心中不忍,轉身想要離開,卻不料腹中傳來一陣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她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雙手緊緊捂住了腹部。
“嘶……”
宋凝緊蹙眉頭,痛苦之色溢於言表。
傅昱學見狀,立刻上前扶穩她,滿眼關切:“怎麼回事?哪裏不舒服嗎?”
宋凝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試圖安慰他:“可能是胃疼,沒事的。”
她這纔想起,因爲擔心與焦慮,晚飯根本沒有心情喫。
婆婆陶秀秀見到宋凝的模樣,一時間竟然忘記了擦拭眼角的淚痕,急切地問道:“凝啊,你不會是因爲剛纔的情緒波動太大,傷到了肚子裏的孩子吧?”
此言一出,如同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了在場所有人的一片驚詫之聲:“啊??”
傅昱學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目光在宋凝的腹部與她緊張的面容之間來回遊移:“凝凝,你……”
宋凝連忙擺手否認,神情中帶有一絲苦笑:“我沒有懷孕,真的沒有。”
見衆人疑惑的目光仍未散去,宋凝攤開雙手,加重語氣再次強調:“我真的沒有懷孕,你們誤會了!”
婆婆陶秀秀一時難以接受,急忙上前,想親手確認,卻被宋凝機敏地側身避開。
宋凝的眼神中既有不解也有幾分不悅:“媽,您這是幹什麼?我真的沒有懷孕!是誰告訴您我懷孕的?”
這一系列動作和言語,無疑給這個本就緊張的氛圍增添了幾分微妙與尷尬。
婆婆陶秀秀的眼神中帶着幾分執着與不甘,聲音微微顫抖着問:“那你前幾天突然嘔吐,那究竟是怎麼回事呀!”
這句話彷彿是她心中最後的希望之火,不願輕易熄滅。
宋凝聞言,秀眉緊鎖,目光微垂,仔細在記憶中搜尋。
上次身體不適、翻江倒海的感覺,似乎確實已經有些時日了。
是回孃家的那天嗎?她內心暗自思量,不禁覺得好笑,這個家裏的人想象力也太過豐富,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能腦補出一部連續劇來。
“那次不過是坐車顛簸導致的暈車反應罷了,哪能和懷孕掛鉤!我們新婚燕爾,這才幾天光景,怎麼可能就有喜訊傳來呢!”
宋凝的話語中帶着一絲無奈,也夾雜着對這種無端猜測的輕微責備。
“什麼!”
婆婆陶秀秀的雙眼猛然睜大,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音量也不自覺提高:“你不是懷孕??”
那表情,就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這些天事事遷就着您,爲您精心熬製各種湯品,沒想到你竟然沒有懷孕!”
陶秀秀語氣中帶着幾分指責與失望,彷彿是自己的一片好心被人無情辜負。
宋凝腦海中浮現出今日那一碗看似平凡卻飽含深意的蘿蔔湯,心中的疑惑瞬間明瞭,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她苦笑了一下,輕輕搖頭,“唉,您別誤會了,今天也就只給我端來一碗普通的蘿蔔湯。我還分了一半給園園喝了呢,哪裏有特地爲我進補一說。”
“你還好意思提!”
陶秀秀的語調略帶尖銳,不滿之情溢於言表,“三個兒媳之中,只有你,我給的是蘿蔔湯,大嫂和四嫂卻享受着肉湯的待遇。如今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誤會?”
儘管心中憤怒如潮水般涌動,但在傅昱學冷靜的目光下,陶秀秀不得不強壓下心頭的不滿,面容僵硬,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高聲辯解:“凝兒啊,你怎能如此誤解我的一番好意!我可是對每個人都一視同仁,都送上了蘿蔔湯啊,沒偏沒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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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凝眸光流轉,將信將疑地望向一旁的傅旺家,似是不經意地開口:“四哥,你說說,今天你碗裏的湯,有血有肉啊?”
傅旺家頓時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眼神閃爍,試圖迴避這個問題,最終只得提高嗓門,故作輕鬆地說:“我可沒喝,都是你四嫂喝的,問我做什麼?”
宋凝嘴角掛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漫不經心地說道:“你站在我身邊這麼久,難道連碗裏是肉是菜都分辨不出嗎?”
她的話語輕鬆,卻隱隱透着一股不容忽視的鋒利。
傅旺家被逼得緊了,只好脫口而出:“哎呀,真是沒留神。”
他的表情顯得有些尷尬,卻又無可奈何。
陶秀秀眼珠一轉,忽然想起了之前沈大梅教給她的小手段,於是故技重施,用衣袖輕輕抹去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楚楚可憐地轉向傅昱學:“昱學啊,你看你媳婦兒這樣不問青紅皁白就冤枉我,你難道就不管管嗎?”
她的聲音裏帶着三分委屈,七分求助,企圖藉由丈夫的力量扳回一局。
然而,傅昱學的心思此刻完全不在這些家長裏短上。
他望着自己那位在諸多紛擾中依然保持淡然的妻子,心中充滿了愧疚,只覺得自己沒能保護好她,讓她在這家庭的瑣碎中受到了傷害。
他的目光穿越嘈雜的人羣,溫柔地與宋凝交匯,低聲而堅定地說:“走吧,夜已深,是時候回房休息了。”
宋凝感受到丈夫的關懷與理解,心中暖流涌動。
對她而言,無論外界如何風雨飄搖,只要有傅昱學的陪伴,便足以抵擋一切風霜。
“好,我們回家。”
她輕輕應答,言語間透着對未來的期待與堅定。
此時,陶秀秀心中依舊盤旋着那碗蘿蔔湯的疑惑,執拗地想要與宋凝爭個明白。
然而,傅旺年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吵鬧,猛地拉住陶秀秀的手腕,用力一帶,想將她拖離這個是非之地。
“夠了,別在這裏鬧笑話了,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呢!”
他的語氣中透着濃濃的不耐煩。
陶秀秀一個踉蹌,手肘在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疼得她哇哇大叫:“哎喲我的天!你推我!有種你就打我呀!反正六個孩子我都爲你生了,我現在還有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