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心裏頭狠狠“臥槽”了一聲,成功的被他拿捏住了七寸,說了句“你狠”,嘆口氣出去了。
隨着大門被關上,整個病房徹底安靜了下來。
陸易深見女孩睡沉了,微微俯身,動作輕柔的將她的身子放平到牀上,在她泛着倦色的眉眼上輕輕吻了一下。
正要幫她蓋好被子,卻看見女孩因爲他的抽身而猛的顫抖了一下。
陸易深眉骨狠狠一跳,剛放開的大手立刻又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安撫的捏了捏,蘇橙皺着眉,躺在牀上似是怎麼也睡不好,“陸易深……”
陸易深極輕的應了一聲,女孩並未睜眼,顯然是在囈語,她聲音很微弱,他俯身貼近她才聽清她在說什麼。
“混蛋……揹着我養小三……”
陸易深:“……”
“……再也不理你了……”
他深深的看着她,修長的大手溫柔的撫着她的長髮,再輕輕撫過她的眉眼,怕把她驚醒,沒有迴應她。
可能是枕頭太矮,又或許是病牀沒有落雪山莊的牀睡的舒服,蘇橙睡下去不到兩分鐘就開始翻來覆去,秀氣的眉頭始終緊緊蹙着,甚至額頭上都隱隱冒出了虛汗。
陸易深只好又將她抱起來,怕她不舒服,在小臂上墊了個軟枕,替她擦去額頭和後背上的汗,女孩一沾進他懷裏,彷彿有感應似的,小腦袋在他胸膛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很快就睡沉了過去。
病房裏很安靜,暖黃色的壁燈光線傾瀉下來,將身高腿長的男人眉眼間的神情渲染的愈發溫柔。
他懷抱着她,帶着暖意的掌心輕輕貼着她的後背,在她偶爾皺起眉頭囈語時,大手輕柔的撫過。
其實他坐的這個姿勢很彆扭,半個身體半靠在牀頭,抱着她沒多久,就感覺到了渾身僵硬,小臂更因爲被她腦袋枕着,已然發麻,但因懷裏的女孩難得睡的安穩,他沒捨得動。
傅辰帶着任卿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傅辰沒進病房,目光透過病房門透明的玻璃往裏看了一眼,努了努嘴,“看到了吧?我早就勸你放棄,你偏不聽,這丫頭在老陸心裏,怕是比他自己的命都要重要。”
任卿站在他身邊,同樣看到了病房裏陸易深溫柔的抱着蘇橙的畫面,垂在身側的指尖緊緊蜷起,心頭像是堵了一層棉絮透不過氣。
他的身影被房間裏昏暗的光線籠罩,似是融進了夜色中的松柏,修長而挺立,一邊的臂彎裏託着熟睡中的女孩,微暖的懷抱給她築起港灣,另一只大手輕輕拍着她的脊背,像是在哄睡哭鬧的嬰兒,英俊的側臉上的神情溫柔且耐心,不再是對着她時的那種冷淡而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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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不是不會溫柔,不是不會去愛一個人,只是他將所有的愛和溫柔,都給了蘇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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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一絲一毫都沒有留給她。
傅辰佇立在她身畔,掏出煙盒點了跟煙,吸了一口,“你沒看到剛纔老陸把她從救護車上抱下來的樣子,和老陸兄弟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麼着急過,那會我說我摸不到那丫頭的脈搏,老陸的表情說是天崩地裂也不爲過。”
他緩緩吐了口煙霧出去,青白的煙霧,很快被走廊上透窗而過的夜風吹散,一如任卿此刻的心情,蒙着厚厚的冷霜,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是嗎?”她脣角扯出一抹苦笑,手指緊緊抓握着手包,想要儘量表現的輕鬆一點,淡定一點,可她這端莊的表情來不及維持一秒,傅辰接下來的話,就粉碎了她心底裏僅剩的所有希冀。
“以前我以爲老陸喜歡她,不過是因爲這丫頭長得漂亮,男人嘛,誰不好這一口,但現在我不這麼覺得了,任卿,老陸愛蘇橙,是愛到了骨子裏,愛慘了的那種,我敢說今晚這丫頭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估計老陸這輩子也就廢了,作爲朋友,我不得不奉勸你一句,趁着現在你對老陸還未泥足深陷,趕緊收拾起你的心思。”
任卿惶惶然看了他一眼,臉上的苦笑再也掩飾不住,“沒想到連你都這麼勸我。”
可她真的還未泥足深陷麼?
她不知道。
傅辰又吸了一口手中的煙,“雖然你是老陸選中的藥人,但怎麼說也在我這研究所裏做了一年的血液學實驗,對你,我算得上了解,也不希望你行差踏錯,聽說你前幾天還開車出去跟蹤蘇橙,這事你以爲能瞞過老陸?”
任卿臉上的表情剎那間僵硬,有一瞬的不敢置信。
見她沉默,傅辰笑了笑,“那丫頭心思敏感,要不是因爲她發現了你,昨天去找你,也不會被綁架,更不會病到這個地步,就算老陸暫時不遷怒於你,這筆帳,他心裏肯定會記着。”
他無視她悽楚的目光,沉寂了幾秒,還是把該告誡的話都說出了口,“你記住,只要你安分,別再做什麼讓那丫頭不高興的事,以你對那丫頭救命的恩情,這輩子老陸都會把你供着,給你的錢一定讓你下輩子都花不完,你那個吸血鬼母親和賭鬼弟弟的帳也都包在老陸身上,但你要再這麼執迷不悟下去,任卿,誰也救不了你。”
話到最後,他語音冷淡,話裏的警告意味已經不容她忽視。
走廊上的氣氛亦因爲他的這句話而徹底凝滯。
任卿怔怔地站在原地,指甲掐進掌心,生生的疼,目光不捨的凝着病房裏男人清雋的側顏,半晌,才扯了扯脣角,露出自嘲的苦笑,“好,我知道了。”
……
清晨,明妹的陽光穿透窗簾,洋洋灑灑的射在地板上,安靜的病房裏,均勻鋪落着朦朦朧朧的淺金色光線。
蘇橙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第一感覺就是全身都很疼,好像渾身的關節骨頭都在隱隱刺疼,還有喉嚨,燒灼般的異樣感。
她微微動了動,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正被人抱在懷裏,腰間橫着男人修長有力的手臂,她擡眸,就看見了那張近在咫尺的英俊側顏。
男人闔着眼,呼吸均勻,高大的身軀半靠在牀頭,深邃硬朗的五官輪廓在窗外漫進來的光影中,映襯的格外溫柔,只是深邃的眉骨下,泛着淡淡的青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