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午又是工作日，西餐廳沒什麼人，所有位置都空着，他們還是選了第一次喫飯的那張桌子。
倪嘉靠窗坐下，厲煜城坐她對面，一模一樣的位置，她卻突然記起一件事。
菜單翻的隨意，她的語氣也隨意：“你好像很喜歡來這邊，是習慣在這相親嗎？”
突然翻起舊賬，厲煜城有些尷尬喝了口水：“就那一次。”
倪嘉沒說話，指尖接連翻過好幾頁菜單，最後落在一個圖片上：“這個怎麼樣？”
厲煜城看了圖片一眼，雙手在桌上交握，指腹蹭着指背，摸不清對方這是什麼意思。
“不太清楚，可以試試。”
“你們上次不是點了？”倪嘉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又很快落回去，然後翻過了那頁菜單。
說實話，這是厲煜城第一次坐在餐桌前感到侷促，這幾分鐘甚至比談判桌還難熬。
他瞧着對面的神情，斟酌着用詞：“沒注意。”
倪嘉點點頭，很直接地回答：“我可以告訴你這道菜不怎麼樣，醬汁有股很奇怪的味道，是他們店裏最失敗的菜品。”
“點羊排吧。”厲煜城幫忙將菜單翻到她喜歡的區域，招來服務員，迫不及待地下單：“這幾個先上。”
“好的，先生。”服務員記下菜品後準備離開，倪嘉將人攔住了：“急什麼，你又吃不了。”
她又挑了一份牛排和意面，點單纔算完成。
“我和她沒有聯繫。”
“誰？”倪嘉滑着手機，看都不看對方一眼。
厲煜城嘆了口氣，把對方手機奪了放桌面上，加上名字重複了遍：“我和沈初瑤沒有聯繫。”
“噢，幹嘛和我說。”倪嘉聳了下肩，準備去拿手機，結果又讓對方搶先一步。
厲煜城神情認真：“怕你誤會。”
“誤會什麼？”倪嘉歪了歪頭：“誤會你們在相親？”
話題怎麼又繞回來了，厲煜城被噎了一口，眉眼耷拉下來，是不太常見的軟姿態。
“不是我的意思，已經澄清過了。”
“你是說外祖母逼你？”倪嘉眨眨眼，意思顯而易見，沒人能逼的了厲煜城，如果他真的不願意的話。
“我承認那天是故意的。”厲煜城伸過來握住她的手，很輕地捏了捏：“錯了。”
倪嘉將手抽回來往後靠去，放在腿上，誰讓厲煜城上次刻意噁心她，好不容易逮着機會，還不得還個現世報。
這種認錯的表情實在少見，要不是手機放的遠，她真想將此刻的表情拍下來，回家投在白牆上每日觀賞。
“那天你在和誰視訊？”倪嘉擡了擡眉毛，顯得略微不爽，怎麼還反向質問上了？
服務員推着餐車來上菜，兩人隔着一張餐桌眼神對峙，沒一會兒對方就因理虧先敗下陣來。
“看你聊的很歡。”
氣氛太過詭異，服務員趕緊推着餐車趕緊離開了。
昨晚十點後就沒再進食，倪嘉餓的前胸貼後背，也懶得與厲煜城搭話，鋪上餐巾，拿起刀叉準備開飯。
她喫的很香，再反觀對面，沒得到答案的厲煜城，食欲懨懨。
“程文柏？”
倪嘉故意沒說話，自個兒還在相親就管上她了，臉呢！
沉默在厲煜城這約等於答案，他又想到兩人一同從宴會廳的休息室出來，倪嘉脖子上憑空出現的那串項鍊。
還有生日會的皇冠與胸針，這些都不可能是巧合，厲煜城很清楚，這些都出自於程文柏的手筆。
一想一個沉默，到後頭厲煜城乾脆放下刀叉，戴上一次性手套，報復性地開始撕羊排。
短短几分鐘，成排的羊肉變成塊，這下真成了手撕羊排，倪嘉看的想笑，抿着脣偷偷瞄了厲煜城一眼。
對方專注於生氣，大概又因理虧不敢發作，所以只能埋頭吃面。
這家羊排烤的真的很好，非常入味，可惜厲煜城欣賞不了，倪嘉想到嘴饞的妹妹，就當場撥了個視訊。
那頭很快接通，好好嘴裏塞着面，右腮鼓出一塊，沒辦法說話就拼命衝她搖手。
她手裏還拿着叉子，一擺湯汁就飛了出去，倪嘉聽到姐姐略微抱怨的聲音：“你濺到我了。”
“噢，對不起。”好好放下叉子，直接用手掌去擦姐姐的胳膊：“我跟媽咪打招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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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飽了，多巴胺分泌的充足，倪嘉心情就很好：“姐姐呢，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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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好鑽入鏡頭，嘴巴抿了抿問：“媽咪，你在哪呢？”
“西餐廳。”倪嘉這纔想起打通視訊的目的，趕緊將屏幕切換，對着羊排的殘渣給了個特寫。
“媽咪喫獨食！”她聽見好好憤怒地聲音，緊接着倪好補充道：“沒有，她們兩個人。”
“還有誰？”好好瞧了眼屏幕，一下認出厲煜城的手：“吼！還有爸爸！”
明明只拍了半截身子，這是怎麼認出來的？倪嘉有些意外地擡高鏡頭，好讓厲煜城全部入鏡。
她把鍋拋給對面那個，從剛剛起就興致不太高的男人：“眼力真好，就是他帶我來的。”
“我生氣了！”好好把自己喫的食物拍給她們看，指着碗中的肉沫說：“爸爸，你看我的肉肉！那麼點！”
“可是我們還有魚。”倪好非常誠實，佟奶奶蒸的小黃魚很新鮮，味道很好，她很喜歡。
“哎呀，噓！你這樣他們下次出去玩，都不帶我們啦！”
“嗯，”倪好大概覺得有道理，神情認真的補充了句：“那麼點魚。”
因女兒的幾句拌嘴，厲煜城沉悶地臉色，逐漸變得好看起來，他接過倪嘉的手機笑了笑：“下次帶你們來。”
“下次是什麼時候？”好好問：“明天嗎？”
“好。”厲煜城單口應下來，那頭立刻變得歡呼雀躍。
四個人又聊了幾句，直至倪嘉手機進了電話，這個視訊才被掛斷。
因爲手機是擺在桌中央的，所有來電對象厲煜城也看見了，不巧，就是剛剛惹他不快的主人公。
倪嘉接起來看了他一眼：“聖誕節嗎？”
“嗯，還和以前一樣。”
“聖誕樹買了。”
“你別再破費了，玩具家裏堆不下了。”
厲煜城的臉色漸漸沉下來，但對面的話題並沒有因此而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