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嫁妝
蘇玉嬌說着便是淚眼婆娑,“父親若是手裏拮据,這銀子女兒便去向王爺討要。”
“不成!”提到蕭慕衍,蘇文峯馬上冷靜下來,他是個極好面子的人,女兒還沒出嫁便去問着慕王要錢使,這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掉他的大牙?他以後還怎麼在文武百官面前擡頭?
蘇玉嬌眼淚順着臉頰滾,哭得不能自已,“女兒魯莽了,可女兒也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她哽咽的說不下去了,“女兒也是想着若能快些和貴女們打好交情,以後慕王妃這個位置會坐的順暢些,於父親的仕途應是有些幫助的,若父親覺得爲難,今日就當女兒沒有來過吧。”
見她哭得梨花帶雨,蘇文峯一陣心疼,本能的伸手拍她背脊寬慰她,“銀子的事兒,父親來想辦法,你且先回去。”
“真的?”蘇玉嬌大喜過望,緊緊拽住蘇文峯的手,“那女兒在此便謝過父親了。”
“你也是爲我考慮,爲蘇府着想,爲父豈能做那迂腐之人?只是——夜宴不必太過奢侈,以免旁人說閒話。爲父爲官多年雖沒長進,卻是兩袖清風,頗得同僚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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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女兒銘記在心。”
蘇玉嬌走後,蘇文峯便發愁起來,八千兩不是一筆小數目,他要去哪裏湊?
晚膳過後,蘇文峯一改常態,沒有去書房忙碌,而是早早的回了澄園休息,像是料到他會來一般,俞氏還沒有歇下,正拿着針線在做,暖暖的燭火投映在她臉上,讓他恍惚間想到了兩人剛成親時候的模樣。
那時候的俞氏,臉頰酡紅,眼波流淌,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子清甜的青春味,嬌妹動人,讓他愛不釋手。然而現在的她年老色衰,已成了中年婦人,他嘆息一聲,歲月不饒人,擡腳走了進去,“做什麼珍貴東西,值得你熬夜?”
俞氏繡的是肚兜,樣式是‘鳳穿牡丹’,用的是貼身柔軟的意雲紋緞,五彩金絲線,這麼好的物件,除了給她那寶貝女兒繡制還能是誰?
女兒家的貼身之物,自然是爲孃的親自做最爲妥帖,俞氏收起多年不曾碰觸的針線,將一盞茶推給蘇文峯,道:“你嚐嚐這茶!今年莊上新收的,味兒濃淡相宜,茶香四溢,快嚐嚐!”
蘇文峯端起來喝了一口,果真清新怡人,“這茶不錯。”
“今年莊上新進的品種,名叫‘初夏’。”
蘇文峯看了看翠綠可口的湯色,如細芽柳葉的茶葉,又啜了口,甘澀爽口,滿嘴茶香,“不錯,這茶能賣個好價錢,名字也取得好。可不就是像初夏一樣,清幽寧靜,美好如初?”
“老爺今日怎的這麼早就回房了?”
“哦,找你拿點銀子。”蘇文峯話落,面上便是一陣臊得慌,不自覺的說話的底氣都沒那麼足。
“拿多少?”俞氏眼眶猛的一縮,手上的茶盞似有千斤重。
“八千兩。”
俞氏腦子轟的一聲,心裏一片冰涼,下意識的用帕子掩擦嘴邊的茶漬,若不是蘇櫻提前讓人給她通了信,她此刻怕是要一口氣噎死過去。
俞氏堵着一大口惡氣,手死死攥住帕子,又慢慢舒開,“老爺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不是我要,是玉嬌想要辦個體體面面的螢火蟲夜宴,又要添置一些奢華貴重之物。這纔要得多了些。”
縱然有了心理準備,聽到蘇文峯這麼雲淡風輕,恬不知恥的張口要錢,俞氏心肝還是氣得一陣一陣的顫,呼吸都不順暢起來,她喝了一口茶後道:“府裏目前有沒有這麼多現銀我也不是很清楚,不如老爺叫賬房來問問?”
蘇文峯睨了她一眼,覺得她說的也在理,便似是而非的‘嗯’了一聲。
很快府裏的管事和賬房一起來了。
俞氏也不拖沓,直接道:“老爺要從庫房裏提八千兩銀子,你們看看有沒有?”
雖然蘇府不算富足,但區區上萬兩銀子還是拿得出手的,蘇文峯本以爲賬房會眼也不眨的答覆他,不料賬房直接翻出一本賬冊,然後皺眉道:“扣完府裏工人的月錢,庫房裏現銀有三萬兩,但夫人前兩日便吩咐給大小姐定製嫁妝,定製的票據已經和各大貨行簽了字據,兩日後便要付上一萬定金。田莊和農莊已在採買夏日的秧苗和水產,按照往年的支出這裏便是五千兩。糧行三年一結的米錢,這月底便會派人來取,一共是一萬三千兩。夫人還吩咐給府裏的人添置新衣,給大小姐補身子,每日添一兩燕窩二兩冰糖,一只烏雞,算下來又是幾百兩,眼下庫房裏能取出來的錢也就一千五百兩左右。”
“這……”蘇文峯聽完,一張臉陰的滴水,他不想發火,可他又忍不住,偏生賬房說的頭頭是道,他火氣沒發撒出來,只能幹憋着。
俞氏趁機雪上加霜道:“莊子和鋪子三月才交過賬,目前也是抽不出銀子,老爺若實在急用,便只能變賣一些古玩字畫,湊一湊了。”
“這……”蘇文峯一口氣悶在胸口,直硌的肺腑疼。他張着嘴,半響說出不一句話來。
俞氏見此失望透頂,輪到自己掏腰包了,便知道這錢財的可貴了?便開始肉疼了?你不是疼愛你那寶貝疙瘩嗎?怎麼才八千銀子也捨不得出?
蘇文峯揮手讓管事和賬房下去,蘇文峯臉色青黑,轉頭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對俞氏道:“你的嫁妝呢?不是有十萬兩陪嫁銀子嗎?”
俞氏聽了,胸口起伏不定,屁股下像是坐了火球般,眸子都要冒出火來,語氣自然開始不善起來,“妾身的嫁妝那是保命錢,非到萬不得已,妾身不會動用,老爺死了這條心吧!”
蘇文峯聽了心裏一陣煩躁,“你就不能先挪一萬出來,等農莊店鋪盈利了再還進去?”
還?
蘇玉嬌現在回來了,那狐狸精貪慕虛榮,好高騖遠,滿天撒錢的本事比青樓頭牌都強,府中不給她揮霍空,敗個乾淨,便是燒高香了,還指望以後府裏有餘錢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