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錦豫川要軟下來了,錦媛忙衝了出去跪下。
“姑母,王爺的擔心也是對的,這女子突然出現在姑母身邊,難免不是有心之人故意爲之。京城之人誰不知道錦王府丟失了個小郡主,這些年找上門來的人還少嗎?”
“姑母若是認下一個別有用心之人,讓妹妹知道了該傷心的。”
錦媛說得合情合理。
錦豫川也跟着點頭,“就是,這件事未免也太巧合,你還是要思量着行事啊。”
“是嗎?我也覺得挺巧和的,不如就算了吧。”
溫婉的聲音傳來,讓錦豫川渾身一震,彷彿聽到了蘇溪和年輕時候的聲音,後背爬起一陣雞皮疙瘩。
話音才落下,從禪房裏走出來一個女子。
對方生了一雙和蘇溪和幾乎一樣的杏眼,甚至比蘇溪和還要煙波婉轉幾分。
女子臉上噙着淡淡的笑,行爲舉止落落大方,站在門外時,恍惚中像是看到了年輕時候的錦王妃。
何止是錦豫川,就是他帶來的一種僕從都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來。
錦媛雙手緊握成拳,死死盯着褚顏。
好像,真的好像。
而且並不是她這種模仿和僞裝的像,而是真實的,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自然的像。
“阿囡,你別聽他的,他若是不認你,你也不認他,還怕了他不成!”
蘇溪和拽着褚顏的手,面對着她時眼睛裏是藏不住的柔情。
這是她的孩子,失而復得的寶貝,世上誰人都懷疑不得,哪怕是夫君也不行!
錦豫川喉嚨梗住,好半天才找回來自己的聲音。
他故意沉了沉臉色,“你……你是如何與溪和長得一樣的?不對啊,溪和你不是說她與阿囡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嗎?”
錦豫川忽然心慌起來。
他覺得自己剛纔是不是太早下定論了。
這女娃若不是他和溪和的孩子,還能是誰的?
就這張臉,完全是溪和年輕時候的模樣嘛。
當然,身上隱約的張揚之氣,倒是有幾分隨了自己。
“不像嗎?”
蘇溪和往後仰了仰身體,仔細打量。
確實與小時候的阿囡一樣啊。
錦豫川皺了皺眉,“那小時候眼睛鼻子嘴巴都長一起在,哪裏有現在這樣子,她……”
“誰眼睛鼻子嘴巴長一起去了,錦豫川,你若是不會說話就閉嘴!”
堂堂錦王被錦王妃這麼一聲吼,竟然真的生生閉上了嘴巴。
他嘴角帶笑的看着褚顏,覺得眼前這女娃越看越是親切。
“姑父,你……”
錦媛還想再說什麼,錦豫川已經擡了擡手,眼神都捨不得從褚顏身上移開,“我看着也是我女兒,不是我和溪和的女兒,這世上沒人能生出這樣的女娃來。”
“你……”
這轉變也太大了吧。
錦媛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錦豫川人已經走了過去。
“阿囡啊,方纔父王是沒看到你真實的模樣,再加上你母妃傳話有誤,你不會怪父王吧?”
他笑得那副不要錢的樣子。
蘇溪和直接擋在他面前,將褚顏護在自己身後。
“今日阿囡累了,這件事改日再說吧。”
“不是……我……”
“走,咱們回家。”
褚顏被她牽着手,直接忽視了錦豫川憋屈的臉色,到了馬車上。
這也就算了,後來堂堂錦王竟然被王妃趕下馬車,要騎馬回家。
可饒是如此,他也樂呵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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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王府失而復得的小郡主在相國寺被王妃給找到的消息,像是一陣風一樣吹過京城的角角落落。
立即就有人說了。
“八成是假的,這麼多年你還不能習慣麼?我看那小郡主早就死了。”
“也是,這都不知道多少回了。若是再被證明是假的,錦王妃估計又是一陣哭。”
“唉……要我說啊,乾脆也別找了。踏踏實實再生一個比什麼都好。”
“……”
流言在京城四處傳開,只是誰也不曾見過小郡主的模樣。
當天下午,皇上的口諭就到了錦王府,大意就是別鬧太大,免得到時候不好收場。
錦豫川大笑三聲,讓公公帶話,“這回絕對是真的,這麼多年辨假,早就有經驗了。再說了,我家夫人就從來沒錯過!”
先前好多次,不管錦豫川看着有多像,蘇溪和都能一口咬定是假的。
這次經過王妃認證的,再看褚顏那模樣,他確認了。
心道就算不是真的,只要小丫頭沒什麼害人之心,他錦王府也能將養着。
褚顏被蘇溪和安排在暖陽院,緊鄰着她和錦豫川的院子,這地方常年都有人打掃,但尋常人進不來。
聽說是原先小郡主住的地方。
房間的格局從未改過,但一年四季的衣物,每年都有準備新的。
就是一應物品用具,也都在算計着她的年紀,到了時間就更換,原先的也不扔,全部放在單獨的房間裏。
蘇溪和一直堅信女兒能回來。
擔心女兒突然回來覺得自己受到了冷落,於是他們平日裏準備的東西,褚顏都有一份。
褚顏踏入院子裏的時候,有種恍惚感。
她前世只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當時全身心都在襲昀諾身上,哪怕是住下了,也從未認真感受過這裏的點滴。
如今再來時,一切都變得鮮活起來。
這個地方的每一寸,每一個畫面,都是錦王府對她的重視,對她的期待,對她的愛。
好傻啊!
褚顏心底輕嘆了聲。
她到底是怎麼鬼迷了心竅,竟會聽了襲昀諾的話,以爲他對自己的是喜歡,而這樣一心爲自己的父母只是愧疚。
她顫抖着伸手撫上金絲楠木的桌面,纖塵不染,上面放着的茶具也是極好的品質,圖案是綠竹,清幽異常,應當是蘇溪和喜歡的。
“顏顏……”
背後的蘇溪和又落了淚。
今日好像要將所有的眼淚都流乾了才罷休,總時不時就想哭一哭。
她盼了這麼多年的日子,攤開到眼前的時候,生出一種不安感來。
所以她總要抓着她,或者說一說話,喊一喊她,確定眼前的孩子是真實存在的。
錦豫川就比較難受了,他這會兒站在院子外面,伸長了脖子也看不到裏面的人。
阿囡也是他捧在手心裏的人啊,他也想見見,也想敘敘舊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