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她來的。”
澗鹿將林喬玥護在身後，視線落在方如詩身上，犀利又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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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如詩面色一僵，下意識吞了吞口水，似乎是心虛，好半天才道，“大家都應該知道，這邀請帖子，一人一張，就是爲了防止有人帶丫鬟小廝進來，怎麼？澗先生不懂規矩麼？”
她這話多少有些咄咄逼人，在場的人聽着也覺得帶刺兒。
澗鹿笑了笑，“林小姐既不是丫鬟更不是小廝，我想，諸位偶爾也會帶一些朋友過來吧。再說，我是林小姐的先生，帶她來見識見識，似乎也不爲過。”
“方小姐今日這樣咄咄逼人，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想見到我們？”
她這話一說，方如詩猛地瞪大了眼睛。
澗鹿微微一笑，“我們這種人啊，比不得方小姐受追捧，您不必理會我們就是。能來這裏的人，想必也不是看上花間宴的虛名，目的不過都是爲了見見京城有才識之人。既然如此，和氣交友，以文會友就是，爭論這些小事做什麼？莫要把花間宴的格局弄小了，被人笑話。”
“是啊，這林姑娘看上去也是乖巧可愛，既然是澗鹿先生的學生，想必也是有些學識的，帶來這裏長長見識，自然是沒什麼關係。”
人羣中不知是誰帶頭說了句，其他人也就立即附和。
方如詩見人心不在她這邊，便忙捂着脣笑了笑，“我方纔也是玩笑話，澗先生莫要見怪。上回見面還想送先生一本孤本呢，今日既然見着了，不如把上回沒送的禮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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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姐的禮，在下可不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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澗鹿施施然行了個禮，便拽着林喬玥入座，也不管方如詩臉色。
林喬玥伸手在暖爐前，又給澗鹿和自己都倒了杯熱茶，笑呵呵道，“那位是誰？”
順着林喬玥的視線看過去，澗鹿目光微動，低聲道，“紅樓的花魁，語嫣姑娘。”
“嗯？看來這花間宴倒是有點意思。”
林喬玥邊說着，視線邊在對方身上來回。
本百無聊賴在喫着點心的女子陡然看了過來，林喬玥心裏頭咯噔一下，被抓包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給對方一個微笑，語嫣愣了一下，很快別開臉，裝作沒看到。
“林小姐莫要往那邊看了，往常這語嫣姑娘是不會被邀請的，但因爲她是詢王的紅顏知己，今日纔有資格坐在那裏。”
一男子突然現身說了句，之後朝着澗鹿拱了拱手，在他們對面坐下。
男子視線在林喬玥身上來回，嘴角揚起笑來，“林小姐當真在千歲府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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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喬玥微微皺眉，強忍着心裏頭的不快，點了點頭。
“聽聞林姑娘還未及笄，還是早些回自己家住着吧，這樣，等及笄了纔好找好人家嫁了不是？”
對方又說了句。
林喬玥臉上的不快已經很明顯了。
澗鹿淡淡瞥了那人一眼，“不是所有人都只想着婚嫁這般膚淺的事情，玥兒有自己的打算。”
她這話一說，那人臉上很快劃過不快，冷哼了聲，“璃國女子二十歲還未嫁人的，除了尼姑和紅樓女子，那是少之又少。”
“澗先生可別教壞了小女娃。”
澗鹿嗤笑了聲，“在下再怎麼不濟，好歹也能進千歲府的門，被千歲大人看中能成爲林小姐的先生。你呢？印象中，那日你與我一起去的千歲府，後來被打發走了吧。”
“你……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對方氣得臉紅脖子粗，很快就站起來拂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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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喬玥噗哧一聲，笑出聲來，追着那人的背影，故意放大了聲音道，“好在我家大人眼神不錯，沒挑那種人。不然啊，那纔是災難呢。”
被林喬玥的話逗笑，澗鹿無奈搖頭，又十分寵溺道，“你啊，他好歹也是個秀才，可別太損。”
“我看，他也就只到秀才了。若是先生去考試，狀元都是先生的。”
林喬玥打趣了句，澗鹿臉上的笑陡然僵了一下，眼底劃過一抹異樣，很快又壓下去。
“詢王到！”
小廝的聲音傳來，所有人都立即正襟起身，朝着主位的人行了行禮。
容昇詢是當今二皇子，爲人樂善好施，對天下文人十分周到，聽聞是個極其儒雅之人，花間宴就是他最先開始組織的。
“大家都免禮，莫要拘束，本王今日可是來學習的。”
“詢王過謙了。”
“就是就是，若是論學識，我等哪裏比得過詢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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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揶揄的聲音不絕於耳。
隨着衆人追捧的聲音，林喬玥被澗鹿拉着坐下。
容昇詢視線在場上逡巡一圈，最終落在方如詩身上，關切道，“難得方小姐今日有空過來，一會兒本王可是有眼福了。”
“臣女在王爺面前不過是班門弄斧，王爺回頭莫要取笑臣女纔好。”
“你看看，你看看，你啊，就是太謙虛了。”
容昇詢這是在故意擡高方如詩的身價，底下的衆人也都隨着他去追捧她。
“呵……”
一聲冷笑在這樣的場景裏顯得十分不合時宜，循着聲音看過去時，只見語嫣漫不經心地喫下最後一塊糕點，起身，懶懶道，“奴家今日還有事，先行告退。”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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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昇詢身後的小廝怒喝了聲，語嫣擡眸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知奴家哪裏放肆了，花間宴的規矩寫得十分清楚，只有文學，沒有君臣，可隨時離場，可隨時加入。”
“你……”
“誒！怎麼能這麼跟本王的貴客講話！？還不給本王滾下去！”
容昇詢擡手製止，聲音不怒自威，那小廝面色一白，直接跪了下去。
這時候，容昇詢看向語嫣的目光溫柔得彷彿能滴出水來，“姑娘，若是不喜歡自可離去。只是可惜大家一會兒就欣賞不到姑娘佳作了。”
“是啊，語嫣姑娘還是留下來吧，難不成擔心自己能耐不夠，讓人看了笑話？”
方如詩當真是狗，這話說出來，語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只見語嫣很有風度地翻了個白眼，“我有什麼好怕人笑話的，就是某些人啊，整日拿着別人的東西出來顯擺，就不怕哪天被人知道了，讓天下文人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