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丞允皺眉瞧着林喬玥這模樣，她清亮的眼底此時已經染上水霧，裏頭寫滿焦慮。
“去哪裏？”
他張口問了句。
林喬玥突然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樣，鼻頭一酸，陡然跪在地上，“昨日，我帶着先生去城西的書坊買書，遇上兵部尚書家嫡女，對方出言不遜，還想抓走先生。我就讓秋霜姐姐教訓了他們一下，但我沒想到……沒想到今日先生就沒來了。方纔小廝說她家沒人，而且被人動過……”
說完這些後，林喬玥茫然擡頭看向千丞允，眼底的淚也開始簌簌地落，生怕是自己害了澗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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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該想到的，我在千歲府住着，他們動不了，但澗先生在外頭住着，無親無故，如果真有什麼事情……大人……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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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的錯，我千不該萬不該藉着千歲府的名聲讓秋霜姐姐幫我出頭，大人如果要怪，就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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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娃哭得動容，不過一會兒，那雙眼睛已經通紅。
千丞允輕微嘆了口氣，某種情緒微動，他上前一步，抓着她胳膊將她提起來，淡淡道，“你並未做錯，無需道歉。”
“竹笙，去查。”
林喬玥鬆了口氣，身體像是被人抽乾了一樣，好在有千丞允將她拽着。
千丞允探究地看了她許久，“怎麼還是這般愛哭？”
“嗯？”
林喬玥愣了一下，對方卻已經收了情緒，淡淡道，“你且先在這裏等消息，等竹笙……”
“罷了，若是想去就讓秋霜帶你去。給她準備大氅。”
後面這話是對着一旁的石平說的。
石平忙回過神來，把搭在手肘上的大氅給林喬玥披上，只還未碰到她的身子，大氅就被千丞允接了過去。
石平忙退到一旁。
千丞允真的很高。
林喬玥只覺得眼前一暗，鼻尖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又是女人的脂粉味。難道他在皇宮……
想到這裏，她偷偷擡頭看了他一眼，小臉通紅的，那雙哭過的眼睛彷彿是水洗過的天空一般，澄澈乾淨。
千丞允給她披上大氅，又攏了攏，幽幽道，“真希望你是想清楚了。”
“想清楚什麼？”
千丞允愣了一下，沒再言語，直接轉身離開。
林喬玥望着他的背影，只覺得這人奇怪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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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似乎……對自己好很多了。
“秋霜，我們走。”
有千丞允幫忙，林喬玥懸着的不安的心總算是好些了。
馬車內，秋霜瞧着林喬玥，低聲道，“從奴婢跟着林姑娘的那天起，就是林姑娘的人，您就是奴婢的主子。這件事，大人已經給奴婢強調過。”
她知道今日林喬玥之所以和千丞允提起昨天的事情，是因爲她從來沒把她當自己人。
秋霜心裏頭雖失落，但也爲林喬玥有這樣的心眼而開心。
“爲何？”
這件事說開了也是好事。
林喬玥便直接開口問。
“這奴婢也不知道，或許，大人是真的想讓奴婢在林姑娘身邊保護姑娘的吧，甚至，大人前陣子讓姑娘離開千歲府，若是姑娘離開了，秋霜也會跟着你一起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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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林喬玥愣住，這是她完全沒料想到的。
秋霜嘆了口氣，“其實我算不上是千歲府的丫鬟，是大人撿回來的，在希芷後面住進了千歲府，但我想學武，大人就給我請了師父。學了一些年頭也沒什麼長進，我也就在千歲府給平叔幫忙了。直到前陣子，姑娘到了府上，大人才讓我到姑娘身邊照顧，並且告訴我，往後不論如何要護住姑娘的安全。而他，也不是我的主子。”
林喬玥一時無法消化這樣的信息，有些愣住。
秋霜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所以啊，你完全不用防着我，許多事情不是我告狀的，大人自然有大人的法子知道。”
林喬玥臉色一紅，嘟囔了句，“也是了，我什麼都沒有，堂堂九千歲，似乎沒必要和我耍心機”
誤會大了。
“那他爲何要對我……？”
好麼？林喬玥也說不上來，因此話只說一半。
秋霜皺眉，“大人做事向來都有大人的道理，不過也可能是景家的原因吧，林姑娘的母親畢竟是景家血脈，當年景家和白家的事蹟整個璃國無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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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喬玥諷刺地笑了笑，是啊，可是他們也都是嘴上說說罷了。
“姑娘，到了。”
林喬玥下了馬車，直奔澗鹿的院子而去。
竹笙雙手環胸站在院子裏，地上跪了五個男子，各個赤身赤果果體，只剩下最後一層屏障，而澗鹿……昏迷不醒頭髮凌亂，看上去……
“怎麼回事？”
林喬玥渾身發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地窖裏發現的，這位姑娘只是昏迷不醒，應該還沒有……”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林喬玥直接走過去對着那幾人一人踹了一腳，她不知從哪裏拿出來一把匕首，鋒利的刀口對着其中一人的脖子，“誰讓你們來的？”
“沒人讓我們來。”
“不肯說實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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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喬玥聲音陰惻惻地問了句，匕首也往前遞了幾分，“若是說了，或許我還能留你一條性命。”
“你敢！就算我們做了什麼，那也是衙門的事情，你們又是誰，殺人就不怕官府來查嗎？”
“那就看你有沒有命去見官府！”
林喬玥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些，鮮血沿着脖子往下，一直到了胸膛的地方。
“殺人……你當真敢殺人！你到底是誰？”
一旁已經有人面露驚恐，林喬玥冷笑一聲，“放心，很快就會輪到你。”
她不是什麼好人，若是有人敢招惹她的人，都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哪怕她打不過，咬一口也要撕塊肉下來。
“說不說！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她已經失去耐心了。
“我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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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立即說了句，正當林喬玥舉起匕首閉上眼睛打算往那人的脖子上扎的時候，對方驚恐出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知道是個男人，他帶着面罩，給了我們一千兩，讓我們羞辱住在這裏的姑娘，還說對方是獨居。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男人？你確定？”
“確定！我確定。肯定是男的。”
林喬玥把匕首收起來，看了眼竹笙，又看了眼秋霜。
如果竹笙去查，肯定輕而易舉，但這樣勢必就要麻煩千丞允，林喬玥現在還不想欠千丞允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