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丞允站在原地，瞥見一蹦一跳的背影，藍白色的裙襬在暖色的燈光下暈開弧度，說不出來的靈動。
石平與秋霜對視一眼，秋霜忙去追林喬玥，石平朝着千丞允行了行禮。
“大人可需傳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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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丞允似乎纔回過神來，淡淡道，“尋個郎中來給林姑娘把把脈。”
“……是。”
石平瞧着林喬玥方纔的樣子，除了有些大膽和瘋癲外，身子骨應該是沒問題的，心裏頭雖疑惑，卻也照着千丞允的話去做。
郎中給林喬玥把了把脈，沉銀許久，才低聲道，“奇了怪了……姑娘莫不是腦子有什麼問題？”
對方本只是喃喃自語，誰知道讓石平和秋霜聽了去兩人都臉色不善。
石平更是沒好氣道，“你胡說什麼？我家姑娘好端端的，聰明伶俐，善良可愛，怎麼會腦子有問題？”
“就是，我看這就是個庸醫。”
秋霜也忙說了句，那郎中忙回過神來，仔細端詳林喬玥的臉，發現她眼睛看上去確實沒什麼神采，而且臉色潮紅，便篤定道，“就算不是腦子有問題，那也是精氣神有問題，這姑娘，平日裏行爲莫不是有些瘋癲？”
石平和秋霜下意識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的眼底看到了驚愕。
平常時候肯定是沒什麼瘋癲的行爲，今日回來時，那行爲，可不就是在發瘋麼？
很奇怪的是，大人竟然沒生氣，還讓他找郎中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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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石平突然有了種大膽的猜測，大人該不會本就已經知道姑娘的病，所以纔不與她計較的吧。可是好端端的人，不過是去了趟皇宮，怎麼回來就成了這樣？
“看來是了，姑娘這病才發作，也不知佑因是什麼，我這就給她開些藥，喫過之後好生休息，指不定明日就好了。”
那郎中也是京城數一數二，有點名頭的，聽他這樣說，石平也鬆了口氣。
郎中給了方子，石平送人出門。
秋霜站在房間內，瞧着林喬玥愈發心疼起來。
林喬玥把小腦袋埋起來，手上是糖葫蘆外層糖衣黏糊糊的感覺，強忍着不適感，她笑嘻嘻的擡頭，“姐姐怎麼不開心了？”
脆脆的聲音讓秋霜回過神來，她忙扯開一抹笑，“奴婢沒有不開心，姑娘餓不餓，奴婢這就去給您拿點喫的過來。”
林喬玥立即乖巧點頭，眼底閃着光，彷彿是天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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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心情更差了。
前幾日林姑娘還對喫食沒什麼反應呢，今日就表現出這般大的熱情，怕是那郎中說得也是對的。
石平送走了郎中，又去找了另外一個。
最後，他把整個京城排的上號的郎中都找了一遍，對林喬玥的診斷也都大差不差，有些人說是瘋了，有些人說是傻了，有些人說很快就會好，有些人說這輩子都這樣了……
千歲府趕走了一波又一波的人。
一直到天快亮了，林喬玥實在是撐不住，睡了過去，石平纔算是消停下來。
他去了千丞允的東苑，告訴他昨晚所有郎中的診斷，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句，“林姑娘出去時還好好的，怎麼……”
“她膽子小。”
千丞允淡淡的說了句，石平愣了愣，膽小？
膽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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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小會在千歲府跪上一整晚？膽小會惹得大人差點殺了她？膽小會在林家大鬧把林喬夕帶陰溝裏？
石平滿肚子疑惑，但不敢問。
關於林喬玥瘋了這件事，很快在京城流傳開來，畢竟千歲府請了那麼多郎中，折騰了一整夜，這麼大的事情，當然要在京城炸開鍋纔行。
有人問到林山，林山也是滿頭霧水。
他根本不關心林喬玥的病怎麼樣了，關心的是林喬玥若是病了，還怎麼幫他在千丞允這裏謀取利益。
寧氏和林喬夕兩人躲在房間裏開心了一整個上午，下午時，林喬夕就迫不及待地找了羅紫柒到院子裏喝茶。
當然，林喬夕的臉還不能見人，她就謊稱是生了風寒，與羅紫柒之間隔了層紗簾。
“林喬玥的瘋病是真的麼？”
林喬夕嘆了口氣，故作委屈，“實不相瞞，十有八九是真的，上回她回到家裏就已經有症狀了。我其實……其實不是感染了風寒，是她……是被她抓花了臉，你是不知道……我從未見過這般瘋狂的人，沒人招惹她，她突然就衝上來要打人。”
“我父親也是沒辦法了，她現在畢竟是在千歲府，我們林家也招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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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紫柒聽了林喬夕的話，嗤笑了聲，“難怪那日在鋪子裏見她就覺得她怪怪的，原來竟是這麼個人，好在那日我沒惹惱她。”
一旦代入林喬玥有病，彷彿不論她做什麼，都是有問題的。
林喬夕不過與羅紫柒說了一盞茶的話，就推脫說身子不舒服，回了房間。
羅紫柒一副要給好姐妹報仇的樣子，急匆匆從林家離開，不過兩個時辰時間，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原來林喬玥早就瘋了。
她不僅喪盡天良打了長姐，還在林家大鬧。
若不是千丞允護着，她早就被林家關起來了。
輿論中心的林喬玥睡到中午才起牀，起了牀之後就發現秋霜一直在偷偷打量她，就連伺候她洗漱都有幾分小心翼翼。
林喬玥藏着笑，板正了小臉，“秋霜姐姐，我今日是變美了嗎？你爲何總這樣看我？”
秋霜愣了愣，忙道，“林姑娘每日都是美的，奴婢沒什麼。對了，姑娘要不要用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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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喬玥笑嘻嘻的說了句，又看了眼一旁衣服上的糖葫蘆碎片，“誰把糖葫蘆弄到我衣服上了？”
秋霜心神一凜，忙搶了衣服，“姑娘不記得了？”
“我應該記得什麼？”
不足巴掌大的臉上寫滿疑惑，林喬玥圓圓的眼睛瞅着她。
秋霜忙搖頭，“沒什麼，這肯定是下人們打鬧不小心弄上的，奴婢這就去給姑娘拿件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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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姑娘真可憐，不過忘記了也好。
秋霜紅着眼眶從房間內出去，林喬玥眨巴着眼睛躺回到牀上，好半天才陡然笑了。
原來，當個瘋子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