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扶我起來

發佈時間: 2024-08-29 15: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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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險些撞著人,黃嬤嬤從車上下來,正與那橫衝直撞的小哥說道理。

“放心,該賠的肯定賠,人千萬別傷著……”黃嬤嬤道,“下回可別這麽著急了,雪天路滑,萬一馬兒沒停住,你可得吃大苦頭。”

邊上,好些人探頭探腦地看熱鬧。

聽黃嬤嬤語氣誠懇,也紛紛勸那小哥。

“我剛看你衝出去,魂都嚇沒了。”

“虧得冬天衣裳厚。”

“這家人不錯,肯賠銀子,有些橫的,遇上這種亂跑的,撞傷了都不理。”

皖陽郡主一眼就看到了黃嬤嬤。

黃嬤嬤在這裡,溫宴肯定在車上。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皖陽抬聲道:“溫宴,你滾下來!什麽烏七八糟的事兒都往我頭上扣!”

黃嬤嬤拍了拍小哥的肩膀。

小哥功成身退。

黃嬤嬤再沒有任何柔聲細語,沉著臉對上皖陽郡主:“郡主,您即便是郡主,也沒有當街攔人車駕的道理。”

皖陽抬手,重重推黃嬤嬤。

她這一年,被刻板、冷漠的池嬤嬤教訓得夠嗆,看見這些宮裡出來的老嬤嬤就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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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奴才!滾一邊去!”皖陽罵道。

黃嬤嬤踉蹌著退了兩步,重重撞在了車架子上。

後頭,池嬤嬤從車上下來,一看這場面,就知道怎麽一回事了。

定安侯府在前街上挖了一個大坑,就等著郡主跳,郡主不僅跳了,還跳得十分激動。

就黃嬤嬤那身板,能是郡主推兩下就推得動的?

黃嬤嬤以前練過拳腳,哪怕現在打人不頂用了,下盤的力量絕對不差。

還往車架子上撞?

撞得咚咚響?

池嬤嬤氣得不行。

她必須攔住郡主。

要過招,也得是她去和黃嬤嬤過招。

沒得讓那妖婆跟郡主來陰的。

“郡主,”池嬤嬤快步上前,一把扣住了皖陽郡主的手腕,壓著聲兒道,“禦書房裡還候著呢,別與她們一般見識。”

若是肯乖乖聽話,那就不是皖陽郡主了。

她對著車上,罵道:“溫宴!你不是嘴巴厲害嗎?在順天府裡大放厥詞,說我攪亂春闈,枉顧朝廷根基?你現在怎麽不說話?”

這話一出,周圍議論紛紛。

先前因撞車引來的人還未散開,後續熱鬧,又引了不少人圍觀。

兩邊酒肆,不說大堂的客人出來看看,樓上雅間臨街的窗戶也都打開了。

起先看得不甚明白,不曉得兩方各是什麽身份,又有什麽瓜葛,現在,大半的都聽懂了。

要還有不知前情、跟不上的,邊上人嘴巴上下,立刻就把事情給說了。

“汙蔑溫公子秋闈舞弊,昨日寶安苑,溫公子對答如流。”

“我也去聽了,溫公子才學極好。”

“要燒小蝠胡同的是不是就這個郡主?”

“沒錯,就是她!”

皖陽郡主正在氣頭上,這些議論,無異於火上澆油。

沒錯個鬼!

她什麽時候要燒小蝠胡同了?

全是溫宴,溫宴在汙蔑她!

皖陽郡主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氣,見馬車裡的人遲遲沒有動靜,她急得伸手去抓車把式。

今日駕車的是溫馮。

他被郡主的突然發難嚇了一跳,手一抖,馬鞭脫手了。

皖陽眼疾手快,抓住了馬鞭,反手就要往馬兒身上抽去。

所有人皆被突來的狀況驚得回不過神來。

黃嬤嬤只覺不好,這一鞭子下去,馬兒受驚,衝撞起來,車上的人、邊上的人,都得受傷。

池嬤嬤險些一口氣上不來,那些罪名,禦書房裡本就不好說明白,再生出這樣的事端,更加難以收尾,哪怕長公主回來,都不好擺平了。

電光石火之間,蹲在馬車頂上的黑檀兒飛撲下來。

郡主只覺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迎面而來,根本不等她看清楚,那東西就砸在了她的臉上。

衝力大,皖陽沒有站住,被撞得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鞭子也沒有抽出去,掉在了她的身側。

黑檀兒一個躍身,輕輕巧巧又跳到了馬背上,舔了舔爪子。

皖陽郡主難以置信地看著黑檀兒。

她竟然被一只貓給撞倒了?

這貓現在還居高臨下看著她,黑乎乎的眼珠子裡,彷彿還有不屑與嘲諷?

貓不會說話,但邊上圍著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

“嚇死我了,這一鞭子要是抽嚴實了,一條街都不夠馬車撞的。”

“可、可不是,我就站在這裡,馬車撞過來,我肯定完蛋了!”

“車上還有人呢,也是危險。”

“這位郡主,怎麽這麽不講理呢?馬是能亂抽的?”

“講理還會去燒小蝠胡同?”

“也是,大街上能蠻橫抽馬,眼裡沒有人命,放火又有什麽稀奇的。”

池嬤嬤回過神來,厲聲與後頭車上下來的兩個侍女道:“傻站著做什麽?郡主摔著了,趕緊扶郡主上車!”

說的是扶,實則是架走。

再不把郡主弄上車去,天知道會鬧成什麽樣。

黃嬤嬤一把將池嬤嬤拉住,皺著眉道:“老姐姐慢些、慢些,扶我一把,我剛那一下撞得夠嗆,腰背痛,站不起來。”

池嬤嬤氣得恨不能翻白眼。

誰是她的老姐姐?

還撞得夠嗆?

現在抓著她胳膊的手,勁兒十足,她根本甩都甩不開。

池嬤嬤直跺腳,竟然有這麽厚顏無恥之人!

這廂,池嬤嬤被黃嬤嬤攔住了,那廂,兩個侍女哪裡是皖陽郡主的對手。

她們不敢跟郡主來硬的。

皖陽氣急,顧不上痛不痛,她簡直討厭死這貓了!

跟它的主人一樣討厭!

“溫宴!”皖陽大叫,“你當哪門子縮頭烏龜?貓都比你能耐!你有本事在衙門告我,你有本事下來說!還是你心虛?”

車廂裡, 溫宴臉上無比平靜,看了眼桂老夫人。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胳膊,輕聲道:“差不多了。”

溫宴這才掀起了車簾子。

“我怎麽會心虛?”溫宴沒有下車,就這麽隔著簾子,一臉憤怒地與皖陽郡主道,“你難道是頭一次陷害我兄長嗎?我祖母在車上,她老人家病著,我先送她回府,你要說道,就在這兒等我,待我送完了祖母,我好好跟你說道!”

這麽一說,邊上人才曉得,原來那位在順天府外昏過去的老夫人也在車裡。

難怪郡主大呼小叫,車上也沒有人下來。

人家得顧著自家祖母呢。

下一瞬,車裡傳來另一人的聲音。

沙啞、疲憊。

“二郎媳婦,宴姐兒,扶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