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葶珍回來後竟然還想要抱白婉卿,白婉卿吐着泡泡,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董葶珍頭上的流蘇步搖看,董葶珍當即就拔了下來送了白婉卿玩兒,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約莫是白卿言同白錦稚都回來了,白府上下難得的歡聲笑語,滿府的婢子僕婦行走間眉目上都帶着喜意,被嬤嬤帶着在韶華廳進進出出婢子面對面相迎,便是笑意瑩瑩相互行禮,說着裏間主子們正因什麼笑得開懷,熱鬧極了。
廊廡垂下隔絕飛蟲的輕紗和竹簾,隨風搖曳着,鎏金銅鉤上的鈴鐺清鈴作響。
白府婢子在嬤嬤帶領下,執壺捧碟,魚貫入了韶華廳,又邁着碎步輕手輕腳從右側樓梯上,左側樓梯下,將一碟碟時令鮮果和點心冷碟往上送。
今日董氏高興,讓人溫了一壺玫瑰甜酒,說董葶珍沾沾脣圖個熱鬧。
又見席面上有葷菜,董葶珍有些不安,畢竟白家還在孝期,可不能因爲她來做客就照顧她。
五夫人齊氏拍了拍董葶珍的手道:“大長公主說了,守孝不沾葷腥這都是做給外人看的,真要三年不沾葷腥孩子們的身體都得跟着一起垮了!外人面前做做樣子也就是了,你不是外人……咱們好好喫飯,身體康健,祖宗們纔是真的高興!”
董葶珍一聽這話,心才稍稍安了下來。
她瞧着圍着白家姐妹坐在一起說北疆戰場之事,心中好生羨慕,雖然大都城裏有不少勳貴人都家說,白家對待庶子庶女太好了!可他們卻不知道白家是這樣熱鬧的。
就拿董葶珍自己來說,雖然和兩個庶妹的關係還算不錯,可她是嫡女,心裏明白自己和庶女是有區別的,多少會自視甚高。
可白家,嫡庶打成一片,卻能看得出……她們姐妹都是真心親近,眼裏沒有虛與委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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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葶珍羨慕了片刻,又釋然了,每一家都有每一家日子的過法,白家是世代將門,需要嫡子庶子關係融洽,才能在戰場上擰成一股繩,同心協力所向披靡。
他們家父親從文,自然看重嫡庶尊卑。
董葶珍被包圍在白家的歡聲笑語之中,倒是逐漸將梁王拋在了腦後,心情也開懷了不少。
席間五夫人齊氏因着要帶孩子回去休息,先走沒多久,貪杯多喝了幾盅玫瑰甜酒董葶珍雙頰泛紅,目光都有些迷離。
董氏笑了笑起身要送董葶珍回去休息,白卿言也陪着董氏一起離席。
將董葶珍送回院子,董氏盯着丫頭們伺候了董葶珍洗漱躺去牀上之後,才起身同白卿言一同離開。
約莫是認牀,董葶珍喝了幾杯甜酒剛還睜不開眼,這會兒倒是靈醒了起來。
她起身撩開淺縹色織錦帷幔,看着屋內陳設着當初董氏陪嫁的楠木八寶鑲嵌翠玉的珊瑚屏風,鎏金銅花香爐裏……點着她喜歡的沉水香,味道極爲馥郁卻雅緻幽遠,一聞便知是精品。
不止父母視她如珠似寶,就連姑母表姐也帶她如此之好,她爲何還要爲了一個利用她的男人傷懷。
白卿言挽着董氏的手臂,沿着兩側掛着竹簾紗幔的長廊往回走,長廊之中燈火明亮,秦嬤嬤帶着丫鬟婢子隔了好幾步跟着,不打擾白卿言母女倆說話。
“阿孃今日還沒有時間好好問問你,怎麼突然將葶珍帶來朔陽了?可是出了什麼事?”董氏攥着白卿言的手,跨上長廊臺階。
“能出什麼事兒,不就是阿孃的壽辰快到了,阿寶將葶珍接過來爲母親賀壽。”白卿言扶着董氏上了臺階。
“你少在這裏糊弄阿孃了!你來信說要帶葶珍回來時,阿孃就覺得有異,若非是臨時決定……依着你大舅母那個性子,定然是早早就寄信過來!更何況此次葶珍來朔陽……連貼身伺候她的海棠都沒有帶過來,你以爲你能瞞住阿孃。”董氏瞪着白卿言,“你還不說實話!”
“阿孃,沒什麼大事,就是陳太傅家請人董家替陳釗鹿說親,葶珍不大樂意,心中不快,我帶葶珍來朔陽散散心!”白卿言握了握董氏的手笑道,“阿孃知道的,葶珍一向臉皮薄,阿孃可千萬別提也別暗示什麼,這段時間等葶珍自己想通了就好。”
“我記得那陳太傅家的陳釗鹿可是個十分有才氣的兒郎啊!”董氏垂眸想了想,“葶珍這是心裏有傾慕的人了?”
白卿言點了點頭:“阿孃可千萬別問葶珍,不然葶珍還以爲阿寶喜歡背後說人呢!”
董氏被白卿言逗得笑了一聲,擡手在白卿言腦門子戳了一下,柔聲細語問:“去北疆可曾喫苦?我聽佟嬤嬤回稟說不曾受傷,是你交代的還是真的?”
“真的不曾受傷!”白卿言不想董氏擔心,便道,“此次北疆之戰,阿寶只負責給劉宏將軍獻策而已,阿寶說過會帶着小四平安回來,絕不會失信於阿孃。”
董氏用力握了握白卿言的手,笑着點頭,女兒的平安對她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白卿言將董氏送回清和院,剛從清和院出來,撥雲院的春枝急匆匆趕來,朝着白卿言行了禮:“大姑娘……二姑娘派人送信回來,佟嬤嬤吩咐奴婢來喚大姑娘。”
春桃心裏咯噔了一下,今兒個大姑娘剛回來二姑娘的信已經送來一封了,怎得這會兒又來了一封信,難不成是大都城出事了?
白卿言微微一怔,疾步同春枝往撥雲院走,一進撥雲院的門,就見立在廊廡下的佟嬤嬤手裏握着信上前迎了兩步扶住白卿言,對春枝道:“你下去吧,春桃伺候就行了!”
春枝行禮退下。
佟嬤嬤將揣在懷裏的信拿出來遞給白卿言:“大姑娘,來送信的人日夜兼程追上來的,盧平不在,老奴身邊跟着春枝一同接到的信,所以沒能瞞着春枝!”
“不打緊,也趁找個機會試試春枝,若是得用,可以放在身邊用一用!”白卿言拿了信進屋,坐在燈下將信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