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得空隙接過錦衣衛拋過來的掛劍,一路且戰且退,拉着徐芷往外面避去。此次援兵還在路上,並未料到他們會如此之快找到入口。
一路上皆是村民被屠殺的慘叫,猶如地獄惡鬼般在徐芷耳邊咆哮,全身冰冷的血液在倒流,腦子一片空白,麻木得像個破敗的傀儡,任人拉扯。
錦衣衛一邊護着他們,一邊迎刀殺敵,這當口又有兩個刺客加入局下,蕭玉應對喫力,身上漸有傷口。
手心一層冷汗,大喝一聲:“好一個蓄養私兵的相國府!”
他不過是詐了一詐,熟料那幾名刺客當即愣了一下,以爲被瞧出背景來,當即殺意更甚。
而徐芷也在這有了反應,怒不可及,相國府就是徐府,這些濫殺無辜的人居然是她招來的!
蕭玉接着刺客這一頓的功夫,劍勢凌厲解決掉一個刺客,想要拔劍時,卻因卡在刺客骨縫中,未能當即拔出。電光火石間身後刺客的劍猶如毒蛇朝秦崢頸後刺去。
“小心身後!”
蕭玉只覺得身上一沉,被人一把推開,滾了兩圈,隱隱聽到身後徐芷悶的一聲。蕭玉一個翻身將徐芷護在身-下,反手一劍,刺穿襲來刺客的肩頭,一腳踹開。
徐芷渾身打顫,肩頭隱隱作痛,感受到蕭玉將她攬在懷中,緊緊握着她的手,血液瞬間浸溼了他的衣襟,懷裏人的溫度漸漸散去。
“將這些叛賊全部拿下!”
徐芷聽得出蕭玉話裏咬牙切齒的寒意,想說什麼,耳邊只能聽見忽近忽遠的嗡鳴聲,眼前一黑,一頭栽進蕭玉懷裏,不省人事。
與雲密佈,院子裏那棵豐年殘燭的柳樹似被吹得快折斷了根。
屋內堂皇掌着燈。
檀兒小心地用勺子給牀上的人喂藥,剛喝進一點就又全數吐出。
徐芷雙眼緊閉,額間全是細汗,溢夢般呢喃着,夢裏全是血流成河,村民們的模樣歷歷在目,嘶吼慘叫一直圍繞在心頭,一時間無法醒來。
檀兒擦了把眼淚,怎麼出去了一趟什麼不好的事就都被自家遇上了,早知道就應該寸步不離的跟在她身邊。
“王妃,您把藥喝了吧,檀兒求您了,莫要再吐了。”
是誰?是誰在哭?
夢裏的村民門張着血盆大口,向徐芷撲來,聲嘶力竭地謾罵聲。
“都是你們這些害人精!殘害我族上百條人命!”
“你們恩將仇報!都是你們招來的!是你們!不得好死!”
“恩將仇報…恩將仇報!”
不是我,不是我!
徐芷從噩夢中驚醒,放在被褥上的手緊緊抓着,一滴冷汗沿着尖巧的下巴滴落到被上,直至消失不見,心臟就要快跳出來了,臉上像是有什麼東西,擡手抹了一把臉,發現手上全都是淚水。
身上後知後覺地被人抱住,檀兒一把鼻涕一把淚。
“王妃您終於醒了,您都昏睡有十日之久。”
檀兒掏出帕子小心地擦去徐芷臉上的汗,大夫得知王妃醒了後,來把了脈,又開了幾幅方子後叮囑了幾句。
“王妃休息會吧。”檀兒扶着徐芷躺下。
“那些村民…他們..”
檀兒別過眼,不忍地說:“您別擔心了,王爺都吩咐將他們都安葬在祠堂裏了。”
“那活着的人…”
檀兒只是抓着她的手並未說話,徐芷滿是倦意微微闔眼,輕聲說:“你先下去吧。”
檀兒本想守着徐芷,可又不敢違背主子的命令,只能退下。
聽着門吱呀的關上,徐芷才緩緩睜開眼,一動不動的看着頭頂的帷帳,肩頭紗布染紅,卻絲毫不覺得痛。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徐芷眼淚一滴,兩滴,三滴,最後流得更兇了,嗓子裏像是被堵了砂石一般,噎得胸口脹痛,哽咽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們,害了大家…”
徐芷慢慢收攏着手臂,“放心,我給你們報仇。”
相國府,徐建章,一個都跑不掉。
–
這幾日徐芷聽檀兒講,總算是知道在她昏睡的這段日子裏居然發生了這些多事。
京都有人意圖謀反,竟聯合匈奴一起裏應外合,把皇宮給佔領了。
就在前幾日蕭焰帶着一干人等在村子裏抓獲幾名刺客,都是匈奴人,在得知他們意圖,再加上她半死不活的躺着,把她留在了襄城,以免舟車勞頓就差親信李旦派送檀兒前來照顧,到時一道回京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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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近幾年來才得已安生,襄州之外臨接各小國,曾相互制衡多年,直到幾十年前匈奴興兵馬一點點吞噬了周邊小國,至如今一家獨大。那些邊境小國已經滿足不了匈奴的野心,他們將視線放在了地大物博的中原,這塊富饒的土地無疑是佑人的肥肉,叫匈奴心癢難耐。
正值南朝疫病叢生,天災人禍,尚要穩住百姓也要建屋造舍,無暇處處顧及邊疆,讓匈奴無端起了心思。這兩年,匈奴起初先是小幅度地試探幾回,都被我軍打了回去,最近也安生的很,未見惹出事端。
這幾日天陰沉得厲害,到了傍晚時終有風雨欲來的架勢,徐芷打算不在耽擱,立刻啓程回京,定要那惡人當面謝罪。
李旦看着外面的天氣,不由皺着眉頭,心裏升起幾分沉重,眼下並不是回京的好時機,但也不忍在這安逸,任軍中弟兄們個個英勇殺敵。
如今城中鎮守的人是凌千戶,他下令城中百姓募捐,表面上是爲淮南等地修繕房屋一事,實則是想要趁機讓城中富足的門戶勒索一把不菲錢財。凌千戶向來貪得無厭,手底下養的俱是兵痞,前任大將軍在的時候,尚且不敢太過猖狂,如今猴子稱霸王,欺負城中百姓索要財禮都是常有的事。
想着又能撈一筆,凌千戶心裏甭提多痛快,整日抱着美人把酒言歡,但燕王妃徐芷尚在城中凌千戶也不敢過得放肆,還是會忌憚三分。
天色愈沉,滴雨未下,想趁着天色尚早離開。
這是徐芷第一次見着凌千戶,跟腦子裏想的酒囊飯袋一個德行,臃腫的身材,肥頭大耳,這樣的人怎麼會被委派來守這軍中要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