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姜禾起牀,被鏡子裏腫成泡的眼睛嚇得不敢認。
好久沒哭,沒控制住,一下子哭狠了。
一想到昨晚那麼沒有形象的大哭,她頓時很不好意思。
洗漱完,腫脹的眼皮沒有消下去的意思,她翻箱倒櫃,找出一副墨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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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承做好早餐,遲遲不見姜禾下樓,以爲她睡過頭了。
剛走上第一階樓梯,便看見她戴着一副墨鏡,盲人摸瞎般往下走。
他收起上樓的腳,長身而立,無奈扶額,“眼睛怎麼了?”
姜禾貼着扶手,生怕摔了,卻還是故作輕鬆的說,“沒事,有點見光死。”
司承:“…..所以你打算這樣去上班?”
“是啊。”
她上班本就不太在意形象,只要不是手殘,就上一天班,掙一天窩囊費。
只是…..在司承面前,她格外注意,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腫得那麼難看的眼睛。
司承走上前,擡手,想摘她的墨鏡,她卻下意識的往後躲,好像某種應激反應。
他收回手,說:“自己摘。”
姜禾抿脣,詢問着:“真的要摘嗎?我現在很難看。”
若不是要喫早餐,她估計連臉也會死死遮住。
“再把自己摔了,更難看。”
“噢…..那你不能笑我。”她手架在眼鏡上。
“好,不會。”
她應聲摘下墨鏡,浮腫的眼皮像被蜜蜂蟄過了。
司承沉默着不出聲,心裏默默嘆氣,都這樣了還去上班…..
她以爲他在憋笑,把墨鏡戴了回去。
司承擡手,把她的墨鏡摘下,擡手輕鬆放到了頂櫃上。
“沒笑你,不許戴了。”
姜禾擡手去夠,逼近兩米的頂櫃根本不在她的伸手範圍內。
“我不戴,你還給我。”她氣呼呼的說。
司承看她着急的樣子,把墨鏡拿了下來,嘴角挑起淡淡的笑意,
“好,還給你。”
姜禾輕哼一聲接過,將之收進包裏。
這墨鏡其實是大學的初戀送的。
雖然她都快不記得對方長什麼樣了,但這墨鏡質量好,怎麼摔都沒壞,也就沒捨得丟。
餐桌上擺着一碟雞蛋。
“好像有點來不及了,一邊喫飯一邊敷。”他把剝好的雞蛋遞給她,而後仔細打量着她的側臉。
看來擦藥和滾雞蛋有用,已經消了大半。
姜禾接過圓滾滾的雞蛋往眼睛上貼,“謝謝。”
“客氣。”司承語氣淡淡。
雞蛋消腫的效果很好,到了公司,眼泡已經消了下去,除了臉上還有幾塊紅印…..
在公司樓下遇見孟飛白,他湊上來,仔細端詳着她的臉,“你怎麼了?”
姜禾懶得搭理他,徑直往電梯間走去。
孟飛白停住腳步,不可思議的瞪着眼睛,“你不會是被打了吧。”
姜禾一想起昨天的狼狽,頓時心煩意躁,“閉嘴。”
“誰啊,你男朋友?”他的語氣帶着試探,而後又自顧自的說:“家暴不能忍。”
最近他跟實習生走得近,聽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言論,她們都說姜禾要每天提早下班給男朋友做飯,不然會被打…..
姜禾“嘖”了一聲,“少亂瞎猜測,他對我好着呢。”
孟飛白神情凝固兩秒,“真談對象了?你每天加班熬夜還有時間談對象?”
“是啊,我時間管理大師,不止談,還結婚了呢。”她說。
孟飛白:“……”
“少開玩笑了,”他擺擺手,表情複雜的問:“不過你這到底是誰打的?”
姜禾聳聳肩,“腦殘姐夫。”
說完,她更正着:“是準前姐夫。”
“他要爲什麼要這樣。”
姜禾實在不想再跟他廢話,直言道:“他現在在區公安局裏,你好奇可以去問問。”
孟飛白看到她不耐煩,只是答應着,沒再說話。
上午開完會,姜禾收到一個外賣,外賣袋裏是兩只外用的消腫膏。
她疑惑片刻,拍照發給姐姐。
【謝謝姐姐。】
姐姐許久纔回復:【我沒買,是不是小司給你買的。】
姜禾想不通,但還是給司承發了個信息。
司承幾乎是秒回:【我沒買。】
【都不是,難不成是江赫凡給我買的?】
司承:【問過了,不是。】
【他出來了?】
司承:【嗯。】
未了,他不放心的囑咐道:【繼續用昨天醫生開的藥膏,這兩支來路不明的先放着。】
姜禾擡頭,瞥見孟飛白抱着文件從打印室出來,回覆:【我知道誰買的了。】
司承:【誰?】
【應該是同事。】
司承:【男同事?】
【嗯,只有他注意到我臉上的傷。】
屏幕的另一頭,司承盯着“只有”的字眼,沉思片刻,問:
【他跟你關係很好嗎?】
姜禾略略思考,回覆:【還算不錯,雖然他有時候嘴很損。】
消息過去,他不再發來消息,她便放下了手機專心工作。
晚上下班,她收到一個陌生的電話。
以爲是詐騙電話,她拒接,過了一會兒,那個電話再次打了過來。
猶豫片刻,她接起電話。
“你好。”
“小禾,我是你劉阿姨…..”
不等那頭說完,她低罵了一句晦氣,然後掛了電話並拉黑。
路上,另一個陌生的號碼再次打了過來,一連打了好幾次。
姜禾煩得姜手機關機,心想誰也別想聯繫到她。
回到家,她一邊進門,一邊開機,屏幕亮起,彈出十多條未接來電,以及一條長長的小作文。
是劉父發來的短信,全文都在爲自己的兒子辯解以及明裏暗裏控訴她不顧念舊情。
姜禾一言不發的換鞋進廚房。
司承望着她氣呼呼的背影,莫名覺得很可愛。
在此之前,他從不喜歡這類情緒全寫在臉上的女孩,認爲自己需要的是一個情緒穩定、聰明沉靜的女人。
現在想來,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女人,也挺無趣。
姜禾緩了緩情緒,才從廚房裏出來。
“誰又惹你了?”他悠悠問起。
她不想說糟心事,“沒有。”
“真的沒有嗎?”他挑眉。
她撇撇嘴,還是說,“我姐夫的爸媽,一路上一直給我打電話。”
司承望着她已經完全消腫的半邊臉,良久,才說:“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畢竟她是當事人,得由她來決定。
姜禾神情躊躇,“起訴把他送進去的可能性是不是不大?”
昨晚查過,她臉上的傷頂多是輕微傷,不能構成故意傷害罪,而當天劉陽澤言語上的侮辱和造謠,並沒有實質的證據……
起訴他,不過是嚇嚇他,讓他們乾着急罷了。
司承雖然也很生氣,卻也不得不承認,真讓他坐牢的可能性的確不太大。
但也慶幸,姜禾只受了輕微傷,不然他就不止是進去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