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來得早,不然就出大亂子了。
這獄卒一巴掌拍在這作死獄卒的腦門上,有點恨鐵不成鋼:“這裏邊人金貴着呢,上面人發話了,要是少了一根汗毛,咱們腦袋都得搬家!”
“這….這什麼來頭?”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差點就犯事了。想起來真有點後怕。
“什麼來頭不是你我能窺探的,有兄弟說這每日情況都有人向上頭彙報,我告訴你老實點,這人的得在着供着,出了岔子,咱們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是是..多謝前輩提點。”小獄卒點頭何哈腰,恭敬地跟在身後。
徐芷一個人坐在冰冷的地上,望着窗外的天空慢慢變暗,最終成爲最濃重的墨色。
今夜,沒有星辰,只有一顆散着蒼白光芒憐憫的望着世人的月色。徐芷的臉就像白瓷一樣蒼白的可怕,嘴脣也沒有一點血色。她不知道坐了多久,身體虛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徐芷這些天從獄卒閒時談話裏隱約得知徐建章被關入昭獄,而徐家的子孫都按照皇上的旨意處置了。
與徐家有密切來往的二十多位主要官員皆被查出,皆被斬首。
所幸他們的家人並未受到牽連,只是由國庫撥銀子送他們回鄉安度餘生罷了。徐芷嗤笑道這當真是個好計謀,滿朝文武既會對皇上的魄力有所畏懼,又不得不讚頌皇帝不牽連無辜的仁慈的心。
六部官員都換上了自己的心腹,把當初與徐建章有暗中來往的官員都尋個錯處罷了官,把朝廷的血液換了個遍。
蕭玉躺在軟榻上,聞着宮裏送來清新特有的龍巖梅香,望着院子裏新開的桃花枝丫,只需再等上月餘花就會開滿整個院子,低頭品着手中的美酒,神情怡然自得。
他只覺得多年來緊張的情緒與刻骨的仇恨終於在瞬間泄,有些達到目標後的莫名空虛與茫然若失。那麼多年的忍辱負重,那麼多年的精心計劃,終於把徐家一舉剷除。
在這場戰役中,他沒有損失一兵一卒,損傷的都只是那個老匹夫的愛將罷了。當敵人的鮮血染紅他的盔甲時,他更加興奮,更爲嗜血。
他甚至有些享受劍刺入人體時的異樣感覺,享受滾燙的血液濺在面頰上的灼熱。他知道,自己在人前的優雅淡然都只是表象。對於殺戮,他的心中其實有着無限的渴望。
他喜歡看到人們面對死亡時不自覺的流露出的卑微的惶恐,喜歡看到他們絕望卻不甘的眼眸,喜歡自己主導一切的感覺。
平日,他都把這種遏制住,因爲任何可能成爲他弱點的人或物,他都會無情的剷除。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計其數,親人朋友還有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兄弟。
相對乾淨清澈的蕭遲而言,蕭玉就像來自地獄的修羅,只要皇兄坐好皇位,這人就由他來剷除,這是他在父皇臨死前立的誓言。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蕭焰從外而來,一把奪過蕭玉手中的酒盞,“眼下朝堂清除亂黨,諸事纏身,二哥在這偷閒,讓外面的大臣如何想?”
蕭玉笑容清冷,指尖輕叩案面,仰起下頜:“阿焰有話直說。”
“皇嫂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二哥不能向皇上求求情網開一面?”
臉上笑意斂去,直直的看着蕭焰,頓時笑道:“阿焰,年前我就說過你可以無條件向我討要一樣東西,不管是人是物,我都會應允。”
蕭焰心中昂然,由衷說道:“不..我只是覺得她有點可憐,家破人亡,說到底還是因爲…”
“阿焰。”蕭玉倏然開口:“只要你開口,本王什麼都應允。”
“…沒..沒什麼想要的,南朝安康,百姓福祉,已無所求。”
他一直把徐芷當成妹妹,絕無非分之想,他也知道,徐芷在蕭玉心中應當時有些分量,每日侍衛呈上來的信封在書房內閣案上堆着,這都是從刑部大牢內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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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始還看,到後來慢慢的信封也好端端的安放在那,封口依舊無人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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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大牢內,獄層分爲很多,最底下關押着的都是朝廷重犯,被判處死刑之人。
安靜潮溼的泥地裏爬滿蛆蟲。
裏面那人彷彿毫無察覺,面無表情的喫着碗裏的剩飯。
牢門傳來動靜,聽到獄卒恭敬的聲音:“恭迎王爺。”
徐建章眼皮子沒擡,端着手裏的飯,想他縱橫朝堂幾十年,到最後居然會敗給一個毛頭小子,愧對先祖!
“徐大人在這住得還習慣?”蕭玉低沉的嗓音響起。
徐建章怔然,擡頭看着牢外:“王爺是來看老夫笑話的?何必多此一舉,縱然老夫也活不長了。”
“事到如今,徐大人可有悔意?”
徐建章輕笑,繼而目光一黯:“悔意是有,只恨當初未能將你處之而後快,如今被你算計得身陷混沌。”
蕭玉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淡言:“本王只是順水推舟罷了,徐大人私自鍛造兵刃,招兵買馬落了把柄,也不怪人拿捏,再說了徐大人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錯信他人。”
“對了,本王還得多謝徐大人將芷兒送到身邊,她可幫了本王不少呢!”
徐建章把碗筷狠狠往地上砸,怒意遍佈滿面,厲聲道:“這吃裏扒外的東西,老夫真後悔沒在她出身之時溺了她!不過她現如今也不好過吧,皇上居然抄了徐家,那麼她身爲徐家人就不會倖免於難,就算王爺有心護着,朝堂上的那羣老匹夫不會就此放過她。”
“一顆棋子,從她選擇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了她的結局。”蕭玉坐在獄卒剛剛拿來的座椅上,欣賞徐建章的表情。
徐建章也不惱,似笑非笑:“生有何意,死又何懼,燕王還不知道粹燭仍蠻荒劇毒,此毒無解,有燕王爺給老夫陪葬,值了!”
“我看徐大人老糊塗了,本王未曾中毒,何來解毒一說?”
“不可能,只有鳳尾草才能壓制住毒性,若沒中毒爲何大肆收購鳳尾草…你不可能知道..”徐建章不可置否,顫巍巍地指着蕭玉:“難不成..”
【作者題外話】:求大家不要養書哇,卑微作者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