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芸娘向來識大體,不讓人爲難。
也不知道爲何自己在這個時候開口,請求蘇景年帶她一同去陳國,讓蘇景年頭一回丟下她。
細長的雙臂緊緊抱着蘇景年的腰,她是真的不想與他分開。不想成爲他的負擔,纔會沒有提出來。只是方纔的氣氛太好,一時衝動,她沒有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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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當我方纔在胡說,不必理會我無理的要求。你馬上要走了,送我和多味回去,這樣你能靜心陪伴我幾天,將一應事情給安排好,能夠安心去陳國。”
顧芸娘眼中水光閃爍,之所以開口,是她得知姜皎月也曾經去過邊關。
她問過姜皎月,並不如想象中那般危險。
家屬會安置在安全的城池。
顧芸娘心知他爲何去梨花村,戰場上受傷中毒,若是不在他身邊,牽腸掛肚,擔心他是否安好,可有受傷
蘇景年將她的手拿開,穿上衣袍,拿着被子蓋住她的身子,拉開門吩咐浣紗準備浴湯。
顧芸娘怔怔地坐在牀上,被子滑落下來,露出半邊肩膀,上面還有他熱情留下的紅痕。
蘇景年轉身目光落在顧芸娘身上,她屈着雙腿,雙手環着雙腿,下巴壓着被子抵在膝頭上,難過失意的模樣,令他心頭微微發緊,邁步走過來,在她身側坐下。
“陳國是什麼情況,我一無所知,貿然帶你過去,你若是遇見危險,叫我如何原諒自己”
蘇景年寧願顧芸娘怨他,兩人分離一年,甚至兩年,也不願將她置身在危險之地。
失而復得,是對他的恩賜。
他無法承受再一次失去她。
蘇景年不知如何拒絕她,態度堅定,又顧慮顧芸娘會繼續勸說,因此能想到的便是逃避她,同樣表明了態度給她。
“我待會叫浣紗收拾箱籠,明日送你與多味回梨花村,之後我會很忙,並無多少時間陪在你身邊。”
蘇景年沉銀半晌,同意她後面的請求。
顧芸娘倏然擡頭看向蘇景年,水潤盈亮的眼睛,佈滿錯愕。看着他認真的神情,微微開啓的紅脣,緊緊抿直,微微低垂着頭,紅潤的脣瓣咬得發白。
她心中是如此想,可蘇景年順着她的心意,並不覺得好受,反而胸口堵着一口悶氣。
顧芸娘躺下,拉着被子蓋在身上,背對着他。
浣紗與婢女打來熱水,一眼看見蘇景年穿着內衫,坐在牀邊,顧芸娘留給他一個背影,敏銳的覺察到室內氣氛不對。
快手快腳將熱水注滿浴桶,帶着婢女退下去。
蘇景年沉默地抱着她去淨室,細緻的爲她搓澡,更衣,重新放在牀上,蓋好被子。
他草草洗完澡,換上一身常服,去了書房。
衛寅進來,將加急的信件放在書案上。
蘇景年拆開信,信中交代陳國如今的形式。
衛寅見蘇景年放下信,心思全然不在上面,不禁想到他進來前,隔壁的動靜。
“主子,明天送主母回去嗎”
“她與你說了”蘇景年擡頭看向衛寅,衛寅是留在顧芸娘身邊的人。
“屬下進來的時候,聽見主母喚瑞冬與浣紗收拾箱籠。”
蘇景年蹙眉,無奈的嘆息。
她提出去梨花村,不論是賭氣,還是心中本來所想,蘇景年都覺得是送她回去的好時機。
只是她方纔不願理他,顯然是在生氣。
氣他不肯答應她同去陳國嗎
“主子,您和主母吵架了”衛寅慣會觀顏察色,他提及顧芸娘之後,蘇景年似有心事。“主母性子好,您去哄一鬨,她就氣消了。”
蘇景年沉默不語,半晌,他展開奏摺,提筆道:“沒有吵架。”
衛寅其實是聽浣紗在說蘇景年與顧芸娘似乎鬧矛盾了,顧芸娘在生氣,沒有搭理蘇景年。如今叫浣紗收拾箱籠,可見是氣得不輕,方纔說了一嘴。
蘇景年似乎不打算將夫妻之間的矛盾鬧到屬下面前,他也就乾笑兩聲,轉身要退下。
忽而,蘇景年問道:“怎麼哄”
衛寅一個趔趄,他一個萬年老光棍,怎麼會知道哄女人
搜腸刮肚,他想到一個辦法,“順着主母的心意,氣就消了。”不等蘇景年再問,他急急說道:“屬下還有事情找雲大人商量,這就先去了。”
順從心意
蘇景年抿脣,這顯然是不成。
思來想去,最後蘇景年取下弓箭,離府。
顧芸娘聽到書房的門關上,雲暮詢問蘇景年出府的聲音傳來,眼瞼垂下來。
她就是覺得委屈了,那種情況下他將她丟下,一句安撫的話都沒有。
最後一口答應送她回梨花村
她都道歉鬆口。
他一句軟話都沒有
大豬蹄子
顧芸娘心知蘇景年是什麼性子,嘆息一聲,取出針線簍子,給他縫做內衫。
冬日裏的天氣黑得早,酉時初便已經天黑。
蘇景年還沒有回府。
浣紗點燃油燈,問道:“夫人,要上飯食嗎”
顧芸娘搖頭,“再等一等。”
做一下午的針線,眼睛發酸,放下針線,按揉着眼睛。
這時,門口傳來瑞冬的聲音,“主子,您回來了。”
顧芸娘連忙將針線簍子收起來,想要起身,記起自己同蘇景年在置氣,她彎腰將腳邊的貓抱在懷中,手指揉着它的小腦袋,小貓舒服的趴在顧芸娘腿上。
蘇景年推開門進來,顧芸娘端坐在榻上,並未看他一眼。
顧芸娘其實在他進來的時候,眼角餘光瞥去看他,瞧見他懷裏裹着一團雪白的皮毛,怯怯地從他懷裏探出頭,露出兩點豆大的紅眼睛,是一只兔子。她忘記自己在偷看,驚訝的看向蘇景年,想問他上哪兒弄來的兔子。卻見蘇景年滿臉笑意,這才記起自己還在與蘇景年鬧彆扭,抿緊脣,低頭去梳理小貓的柔軟的皮毛。
小貓聽到動靜,眯着眼睛看向進門的蘇景年,慵懶的打哈欠,陡然見蘇景年從懷中掏出雪白的兔子,立即從顧芸孃的腿間站起來,充滿敵意的盯着兔子。
顧芸娘拍了拍喵喵叫的小貓,抿着嘴角笑了一下。
你也知道危機感。
蘇景年記得顧芸娘小時候喜歡毛茸茸的兔子,不知如何哄她,便去山上獵一只兔子,討顧芸娘歡心。
眼下的情景看來,顧芸娘更喜歡懷裏的貓。
“我撿來一只兔子,和你小時候養着的那只很像。這只貓太孤單,兔子養着給它作伴。”蘇景年走到顧芸孃的身邊,將兔子遞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