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的事陸柏珵不是第一次提,薑緋想了想,說:“我現在不也算是住在這邊麽?”最多是少了一個搬家的儀式感。
陸柏珵不語,同居和留宿,到底是不一樣的,因為真正算下來,他們朝夕共處的時候並不多。至少距離他的要求還差的遠。
但他沒有反駁,只是起身往房間走,說:“也是。”
薑緋抿唇看他背影,眨眨眼,又叫住他,問他要不要去高中聚會。
“騰不出時間。”
薑緋察覺出他的不悅,她關了按摩椅,手邊沒趁手的東西拿捏,完全下意識動作,撐肘便咬起手指,問他:“你那天什麽事呀,我不想一個人去。”
陸柏珵跟背後長了眼睛似的,突然轉身,幾步就到她跟前把她的手指從嘴裡抽了出來,“你這咬手指的習慣什麽時候能改,我不是讓你塗了那東西?”
“那東西苦啊。”
“就是為了不讓你啃才苦。”
薑緋看看自己指甲,其實有陸柏珵在,她的手指甲早已經長好了。要說前兩年,光禿禿的,那才是真的不能看。
她嘟噥:“你見過哪個都市麗人手指天天塗著苦甲水的。”
陸柏珵握著她的手,卻說:“去了也是裝陌生人,沒必要去。”
薑緋呼吸一窒,像是被洞穿心思,就聽到他接著說:“等結束了我再去接你。別啃指甲了。”
*
陸柏珵說去了也是裝陌生人,對薑緋來說並不冤枉。
她和陸柏珵從高二那年在一起,到如今一共分過兩次手。
一次是大三那年,陸柏珵要作交換生出國一年,她不願異地,第一次提出分手。陸柏珵聽了看她半天,走了,但沒兩天又回來找她,還給她遞了份關於異地的分析報告。他從時間到空間到不確定因素,各方面都分析了一遍,並得出總結,他們沒必要分手。她當時雲裡霧裡,還沒作反應,他又問她餓不餓,二話不說地拉著她去食堂吃了一頓排骨煲,倆人就算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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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第二次分手……情況要複雜一些。也就是那個時候,薑緋才發現自己並不是非陸柏珵不可,但除了陸柏珵,她誰也看不上。
第二次分手是陸柏珵提的,陸柏珵沒有低頭,她倔,自以為是地堅守自己的立場,自然也沒有做出挽留的舉動。
倆人就此分開兩年,直到那次在西海遇上了,才乾柴烈火,一碰即燃。
渠陽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們能在父母都有聯系的情況下,分開兩年才重逢,很難不猜到和人為躲避有關。
和好那天陸柏珵就答應過薑緋,可以不公開關系——他尊重薑緋不婚,反正他對婚姻也不感興趣,但他有一個條件。
薑緋問他什麽條件。
他說不公開歸不公開,倆人終究不是單身,也就別打著單身的名號在外頭釣魚,璦昧都不行,不然他倆和約炮有什麽區別。
“我從來不會這麽想……倒是你,居然會有這個念頭,怕不是你別有用心。”
“不會這麽想最好。”陸柏珵斜眼瞟她,“我會這樣說你難道還不清楚原因?從小到大你犯過的花癡還少麽,要不要我把你當年寫過的情書翻出來給你讀讀?”
那麽多封,就沒有一封是給他的。
“總之你給我好好管好自己腦子,精神出軌都不行。”
薑緋:“……”
*
陸柏珵去了次臥,薑緋一個人躺在牀上,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
她最近有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陸柏珵似乎產生了公開他們關系的念頭,而且是要安夢茹都知道的那種。
天曉得安夢茹知道了會怎麽做。前些日子做過的夢就像是預警,薑緋打了個寒顫——她可以和陸柏珵談一輩子的戀愛,唯獨結婚,不行。
她的恐婚意識並非一時興起,甚至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哪怕是陸柏珵,她也沒辦法特殊對待。
這份不安感從今年過年之後就開始了,在經歷了安夢茹請他吃飯讓他幫忙給她找對象那次,還變得更加強烈。
她在被窩裡偷偷咬手指,咬著咬著忽然覺得背後一涼,猛地扭頭,才發現陸柏珵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了這邊。
“你以後能不能敲門!”她嚇出一身冷汗。
“敲了。”陸柏珵說,“你在想什麽,我叫了你兩聲你都沒聽到。”
薑緋緩慢地吐了一口氣,坐起來把燈開了。見他打開牀頭櫃,又心不甘情不願地伸出了手,“塗苦甲水哪裡有用啊,我一會兒就把它洗了。”
“你最近工作不順心?”
她只在特別煩躁焦慮或者有事想不通的時候才會啃指甲。其他情況,多多少少都比小時候有點自製力。
“還好。”
“那咬什麽指甲。”
塗完十個手指,陸柏珵目不轉睛地看她。
他鼻梁高,顯得眼窩深,眉下有道不太清晰的褶,只有非常疲憊時才會變得分明。薑緋伸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眉梢,說:“陸柏珵,你說我們還會分手麽?我最近怎麽心這麽慌呢?”
就算她知道他們最終的歸宿很有可能是分手,也早做好了分手的準備,但真到了要面對的時候,她又舍不得了。
陸柏珵皺眉,“你最近就是在想這個?”
薑緋不說話。
他盯她許久,而後冷冷地道:“事不過三,我勸你趁早打消分手的念頭,否則我明天就抓你去民政局,我想安姨應該會非常樂意。”
薑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