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欣賞,放榜!

發佈時間: 2024-11-17 12:0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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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試在農曆八月初九,如今已經八月初二,距離考試還有七天。

爲防路上出現意外變故,都是提前七八日去府城。若無意外,路上都要耗費三四天,再在府城養精蓄銳,熟悉一番,便到考試日期,時間算不上寬裕。

而今,許多心懷抱負,才華橫溢的生員,都已經租賃馬車、牛車或者隨行車隊趕考。

薛慎之與邱令元同行,便不要費心去租賃馬車。

租賃牛車,並不便宜,不但趕路慢,緊要的是安全隱患,容易招惹山匪。

薛慎之揹着包袱,站在官道槐樹下納涼。目視着一輛一輛馬車從眼前駛過去,每一輛牛車裏面,坐着七八個生員,十分擁擠。

他微微蹙眉,邱令元若無意外,不會無故爽約。他就算想要另外租賃一輛馬車,只怕也來不及。

這時,便有一行貨隊停在他的面前,一個管事從馬車裏下來,眯着眼看着做書生打扮的薛慎之,客客氣氣道:“秀才老爺,您去府城趕考”

薛慎之皺緊眉心,清河鎮每隔幾日便有貨隊去府城,只需給一兩銀子,便能佔一個位置。

如今,貨隊主動搭訕,薛慎之便警覺起來,“我與人有約。”

管事勸道:“如今都日上三竿,您的同伴還未來,只怕是失約了。不瞞你說,今日只有我這一趟貨隊,錯過便沒有機會,單憑你這兩條腿,可得誤了考試。”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我們不收你的銀子,只需秀才老爺給拉一面黃布旗。”

薛慎之心道: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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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鄉試,這樣的車隊便多起來,車上藏着私貨,但凡車輛上有秀才,關卡便不會嚴查,能夠藉此矇混過關。

他含笑地說道:“我如今只是童生。”

管事面色一變,上下再打量薛慎之一眼,暗啐一聲晦氣,轉身上了車隊。

薛慎之打算去一趟書院,這時有人朝他匆匆而來,高鵬喘着粗氣道:“薛兄,今日怕是你得獨自去府城給師母祝壽。書院出事,院長今日怕是脫不開身。”

“出何事”薛慎之猜測能拖住邱令元行程,只怕是大事。

高鵬沉聲說道:“你可記得處處與你爲難的劉喬他吸食五石散,在書院衣不蔽體散熱,同窗並未覺察出異樣,是與他有過節的蔣立遠,常見他神情亢奮,喫冷食,種種行爲都像是服用五石散,昨日便撞破他在號舍服用,當即要檢舉。劉喬擔心事發,被趕出書院,兩人發生爭執,他將蔣立遠的頭給砸破,直到今晨被發現,蔣立遠到如今昏迷不醒,親屬在書院鬧事,討公道。”

臨近的號舍都聽見動靜,只以爲不是大事,便不願多管閒事攤上事兒。

高鵬只得慶幸,未曾鬧出人命。

薛慎之目光幽深,那一日劉喬將他堵在號舍嘲諷,便覺察出他的異樣,原來是服用五石散。

“你告訴院長,他安心處理書院事物,我在府城等他。”

“行,那我就先回去給院長回話。”高鵬很羨慕薛慎之是院長的關門弟子,也便是因此,方纔能夠去府城參加師母的壽宴,正巧碰見鄉試,能夠長眼界。

薛慎之在高鵬羨慕的目光中,坐在槐樹下的巨石上,等着去往府城趕考的車隊,碰一碰運氣。

過一會兒,有一輛普通不顯眼的馬車駛過來,薛慎之起身招手攔下。

馬車緩緩停下,一位侍從模樣的中年男人掀開馬車簾子。見薛慎之的穿着打扮,不由得說道:“公子去府城趕考我們的馬車是進京,你再另攔馬車。”

“打擾了。”薛慎之窮身作揖。

常峯垂下簾子,重新坐回馬車。

馬車內,一位頭髮霜白,精神矍鑠的老人,正在逗弄籠子裏的畫眉鳥。

“考生”曾秉硯隨口問道。

“是。”常峯皺了皺眉,想起什麼道:“這位公子有些眼熟,倒像在何處見過。”

“哦”曾秉硯好奇,放下鳥食,他掀開車窗簾子,望向重新坐回槐樹下的薛慎之,恍悟道:“這不是回春醫館那位丫頭的兄長”

“對正是他”常峯經他一提,便認出薛慎之。

曾秉硯沉銀道:“把車倒回去,捎帶他一程。”

“老爺”常峯並不贊同。

“快去”曾秉硯不容置喙。

常峯吩咐車伕將馬車重新駛回去。

“公子,老爺需要去府城辦事,順路捎帶您一程。”常峯恭敬地說道。

他的態度轉變,薛慎之敏銳的覺察到,他思索常峯爲何改變態度,便見白髮老翁慈祥地說道:“後生,鄉試當路攔車不容易,老夫也曾參加科舉,方能體諒你們一二,快些上車,莫要耽誤行程。”

曾秉硯話說至此,薛慎之再次拱手窮身作揖,“叨擾老先生。”

薛慎之坐上馬車,常峯便挪到外面與車伕同坐。

曾秉硯一雙泛着睿智精光的眸子,在薛慎之身上來回打量。隨口道:“後生是哪年生員”

“嘉遠三十九年。”

曾秉硯眼眸微眯,嘉遠三十九年是嘉遠末年,之後嘉遠帝駕崩,改國號元晉,他元晉二年致仕,如今已有十年。

而這後生,不過二十出頭,十二年前,他不過是個娃娃。

他拊掌道:“後生可畏啊。”

曾秉硯是惜才之人,便生出考校他的心思。

無論他談古論今,引經據典,還是天下時局,人間廟堂,薛慎之都對答如流,見解獨到,一針見血。

曾秉硯雖然年事已高,卻十分健談,而薛慎之亦是談吐不凡,兩人相談甚歡,一見如故。

本來該是三日便抵達府城,可曾秉硯許久不曾見過如此才華橫溢的少年郎,又十分的合胃口,便放慢行程,足足第四天方纔抵達府城,臨近下馬車之際,曾秉硯忽而問他。

“你如何看待當朝局勢”

短短几日,曾秉硯十分欣賞薛慎之,這位少年郎,確實腹藏錦繡,今後必成大器

因而,故此一問。

薛慎之一愣,他並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而邱令元也有意栽培他,時常談論當今時局。

東有倭寇猖獗,北有外族鐵騎虎視眈眈,戰火紛飛,亂賊當道。朝堂之上,元晉帝沉迷煉丹,不理朝事。若非幾屆元老掌控朝局,百姓早已水深火熱。

薛慎之腹中幾句話翻涌,最後只是簡短的說道:“攮外先安內。”

他背上包袱,拱手作揖,告辭離去。

曾秉硯坐在馬車內,望着薛慎之漸漸遠行地身影,低喃道:“攮外先安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