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送捷報的日子,商枝一直很留意,她聽到敲鑼打鼓地聲音立即跑去薛慎之家中,拉着他一同到村口等。
官吏越來越近,商枝心緊跟着提起來,就仿若她參加高考的日子,等待出分數線,即將要揭曉的時候,心都要跳出來。
太緊張
賀平章沒眼力見的湊上來說話,商枝沒心情搭理他,只等着報喜之後再說。
薛慎之面色平淡,袖中攥緊地拳頭,泄露出他的緊張。
兩人俱是不理會賀平章,齊齊望着官吏。
官吏一步一步走過來,一旁看熱鬧地百姓都噤聲。
官吏手裏拿着一卷黃色喜報,他站在賀平章面前,緩緩地展開。
賀平章既激動又緊張,手都汗溼了,屏息靜氣地等着宣讀。
“捷報:貴府少爺薛名慎之乙酉科儋州鄉試中式解元。”
一旁強壓住狂喜的鄧氏和賀良廣,臉上的笑容一僵,驚得眼珠子幾乎掉出來。
“薛薛慎之”
“不是平章”
沒有人回答他們兩人。
“誰是薛解元”官吏問。
商枝猛地回過神來,把薛慎之往前一推,激動地說道:“官老爺,他是他是薛解元”
薛慎之有些發懵,回不過神來。
他最後的狀態不佳,原以爲只會中舉而已,能得個五魁首便也喜人,卻未料到竟中瞭解元
“學生薛慎之。”薛慎之快步上前,窮身行禮。
官吏樂呵呵地笑道:“薛解元,恭喜恭喜,清河縣百年來未曾出過一個解元縣令很賞識你,明日記得參加鹿鳴宴”
他把捷報遞給薛慎之,突然一只手橫劈過來,奪過捷報。
賀平章臉色緊繃,展開捷報,就見臉色先是漲紅了,接着變得煞白,最後鐵青
“怎麼可能不不可能”
賀平章握着捷報的手在顫抖,足足過了好大一會,後背脖子都僵直了,他纔看向官吏,“是不是搞錯了我的呢我的捷報怎會沒有他只是一個童生,如何能參加鄉試”而且還是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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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平章越想越生氣,一步邁到官吏面前,詰問道:“杏花村只有我一個人參加鄉試,捷報是我的,你們收受他的銀子,把我的名字替換下來,是不是”
官吏頓時怒了,“你叫什麼名字”
“賀平章元晉十二年生員,你仔細想一想,捷報是不是我的”
鄧氏也反應過來,她衝上前來,“大人,這是大事,你們不能馬虎,是不是有遺漏”
賀良廣盼了十幾年,杏花村等來捷報,可名字不是他次子的,報出薛慎之幾個字的時候,他心就涼了。聞言,他醒過神,薛慎之是哪門子的舉人他連鄉試的資格都沒有
他健步上前,往官吏手中塞一把銅錢,“大人,你找一找,是不是出差錯了”
官吏看着他們認定他搞錯了,也懷疑是不是真的搞錯了。
他從袖中掏出一份名單,不止是清河鎮的,而是整個儋州府中舉名單,足足有八十名。從頭掃到尾,並沒有賀平章三個字。
他挑了挑眉,銅板推回去,輕蔑道:“這榜單是巡撫大人親自批示,豈會出差錯莫說是解元,就是榜尾都沒你的份”
沒中
賀平章頹然地坐在地上。
官吏拿回捷報,雙手遞給薛慎之。
薛慎之神情嚴肅地接過。
商枝一探手,從袖中摸出二兩銀子賞錢給官吏,“辛苦大人,進屋喝杯茶。”
官吏收下賞錢,婉拒道:“不了,薛解元是第一個來送,我還得去其他地方報喜。”
商枝將官吏送走。
鄉鄰圍着薛慎之道喜,“恭喜慎之中舉,來年考個進士”
“多謝各位叔嬸吉言。”薛慎之滿面春風,笑意淺淡。
商枝也很高興,她把準備好的一籃子喜餅分給鄉鄰們,沾沾喜氣。
“等薛慎之鹿鳴宴後,再請鄉鄰們喫席面”商枝笑盈盈地說道:“大家可以上家裏喫茶水點心。”
鄉鄰們自然是求之不得,薛慎之如今不是病秧子,煞星,而是舉人老爺
舉人老爺能免五百畝賦稅,他們能和薛慎之打好關係,是當務之急的事情。
衆人擁簇着薛慎之回家。
薛慎之那邊一陣陣歡聲笑語,熱熱鬧鬧,反襯得賀家份外淒涼。
鄧氏陰着臉,咋都想不通,一個病秧子,短命鬼,咋就考上舉人,還是第一名
她越想心裏越不舒服,賀平章花了家裏多少銀錢咋就比不過薛慎之連一個舉人都沒考上
她想埋怨幾句,可見賀平章丟了魂兒似的,到底是心疼,話頭一轉道:“平章啊,這一回考不過,下一回再考。你還年輕,才二十歲不到,你看七老八十的人都在考呢”
賀平章只覺得有一道驚雷從耳邊滾過。
你還年輕,才二十歲不到,你看七老八十的人還在考呢。
這句話十分耳熟,可不就是他在貢院門口取笑薛慎之的話
如今,他娘悉數將這句話原封不動還給他
賀平章目光猙獰,薛慎之連鄉試資格都沒有,他憑什麼參加鄉試,考到一個解元
忽然,賀平章想起商枝,她治好縣令夫人,才叫縣令給薛慎之安排一個名額
想到此,賀平章陰笑幾聲,望着熱鬧非凡的薛家,手指緊緊收握成拳頭。
讓你先得意
幾人回到家中,胡氏和賀平文坐在堂屋裏等消息。
聽見院裏響動,胡氏連忙衝出來,看着他們臉上毫無喜色,心裏咯噔一下,難道是落榜了
“嘭”地一聲,賀平章重重甩上門,關進裏屋。
胡氏問,“爹,小叔子他”
“哪都有你的份飯做好了還不滾去殺雞”鄧氏一記眼刀飛過去,狠狠瞪胡氏一眼,這踐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落榜了,還有臉喫雞家裏使大把銀子供他去縣學唸書,全都念到狗肚子裏去了喫喫喫,淨知道喫,早晚喫死他”賀良廣憋着一肚子火氣,徹底的爆發,一腳踹倒條凳,“沒用的廢物”
若不是薛慎之考中解元,賀良廣並不會如此氣憤。
爲着賀平章這一個舉人的頭銜,他掏空心思去算計,終究還是落空
難道這就是命命裏該得的,你去搶,也搶不回來嗎
薛慎之明明該死,最後死的卻是薛大虎
胡氏聽到賀平章沒有考中,心裏竟升起隱祕地快感。忍不住說道:“薛慎之在鎮上清河書院唸書,纔讀半年,咋一次就考上要我說,唸書還得看天分,不是念書的料子,別說去縣學,就是府學也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