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看熱鬧的人中不知道誰忍不住叫了一聲好,連忙縮回腦袋,生怕被梁王的人看到得罪梁王。
白卿言這番話,讓人看到了白家人的傲骨和耿直。窺一角可知全貌,可見國公府白家有着怎樣的錚錚風骨。有這樣心懷百姓,頂天立地,一身浩然正的國公府匡翼大晉,大晉國民如何能不安心?
“白大姑娘!殿下萬萬沒有這個意思!都是這個丫頭自作主張啊!”梁王府管家對白卿言鄭重彎腰作揖,“白大姑娘不可因爲這個丫頭,傷了國公府和梁王府的和氣。”
“即是如此,便煩勞梁王府管束好下人,莫再我來白府攀污鬧事!梁王殿下身爲皇子,當爲天下百姓表率,立身端直,修身正心,行事磊落,知何可爲何不可爲。莫做買通他府僕從探聽閨閣女兒私隱的小人行徑,爲皇室聲譽抹黑。”白卿言冷笑睨視童吉,“小四!放人!”
“便宜你了!”白錦稚滿心不忿,咬着牙一把推開被她按跪在地上的紅翹。如果不是長姐攔着……她非抽這個踐奴一百鞭不可。?
少言寡語的高升見紅翹似是要撿了簪子再自盡,立刻將人攔住。
“高侍衛,你讓我去死吧!原本就是我知道殿下屬意白大姑娘,以爲白大姑娘是知曉我伺候了殿下才不見殿下的,沒想到給白姑娘和殿下之間造成了這樣的誤會!白大姑娘不是殿下讓我來的,是我自己來的……您不能誤會我們殿下啊!”
紅翹哭得十分悽慘。
“不管你來國公府門前鬧是梁王命令還是你自己的私心!總歸……買通我們府上僕從,又是送玉佩,又是私下請見我長姐的……是你們梁王殿下!”白錦桐冷冷說完,對梁王管家一拱手開口,“還請老翁管束好梁王府下人!再鬧下去怕要驚動我祖母大長公主了……”
“是是是!”梁王府管家忙回頭對高升道,“高侍衛,把這個踐婢帶走!”
高升頷首。
白卿言就立在鎮國公府正門前,看着走遠的高升,眸色冷清。
一個高升是梁王最厲害的侍衛,一個杜知微是梁王最擅謀劃的謀士。不知道今日紅翹這齣戲是不是杜知微安排的,如果是……她可真是高看了杜知微。
“回吧!”她對白錦桐和白錦稚道。
白錦稚看着梁王府管家作揖告辭,眼底不掩憤恨,緊握着鞭子回府。
·
離除夕越近,白卿言的心就越是不安,午夜常常被前世前線傳來白家男兒皆滅的噩夢驚醒。
臘月二十九寅時剛過,萬籟俱靜,窗外北風颳卷落雪聲亦簌簌可聞。
有人叩響清輝院院門,睡得清淺的白卿言聞聲驚醒,只聽窗外北風呼嘯。
她噩夢驟醒,驚魂未定心跳得極快,不見身邊守夜的春桃,她啞着嗓子喚了一聲:“春桃……”
院門口,春桃臉色煞白,聽到白卿言喚她回頭朝主屋看了眼,對門口的盧平道:“姑娘醒了!您稍後,我這就去稟了姑娘!”
春桃顧不得身上的落雪和寒氣,一步一滑疾步跑進了主屋。
見白卿言已然坐在牀邊,春桃福身開口:“大姑娘,沈青竹姑娘派吳哲回來給姑娘送信,吳哲血流不止怕是命不多時,盧平護院怕耽擱姑娘大事,只能深夜來請姑娘!”
她頭皮一緊,猛然站起身,聲音制不住的顫抖:“拿我大氅來!快!”
白卿言一身雪白中衣,披上大氅便迎風疾步出門。
寒風如刀,裹雪迎面撲來,立時將她整個人穿透。
“大姑娘!”盧平長揖行禮。
她一把拉起盧平:“人你安置在哪?速速帶我去見!”
盧平見白卿言面沉如鐵,不敢耽擱挑燈前方帶路,她死死攥着春桃的手,三步一滑,冒雪和盧平三人一路快步趕往院角門。
疾風夾雪打在臉上、眼睛裏……像刀割一般她都不覺疼,只覺心亂如麻。
三人行至角門,冒風雪而來白卿言已然凍得全身僵硬臉色發青。
在牀邊守着吳哲的護院看到她,掙扎起身:“大姑娘!”
“大……大姑娘!”吳哲掙扎着要起來,每一個字嘴裏都冒一口血,看得人觸目驚心。
她雙眸發紅,顧不上男女大防的禮儀疾步上前,冰涼入骨的手一把扶住吳哲:“我在……”
盧平忙在吳哲身後放了一個墊子。
吳哲稍作平息之後,急急道:“我們日夜兼程一路直奔南疆,剛過崇巒嶺就遇到被人追殺的白家軍猛虎營營長方炎,咳咳咳!我等拼死只救下方炎將軍所護……隨行史官記錄戰事情況的竹簡!方炎將軍說了一句間佞害我白家軍……咳咳咳,便沒了氣息!殺手源源不絕而來,沈姑娘爲護竹簡,帶紀庭瑜、魏高引開殺手,叮囑我等就是死也要將竹簡送回大都,務必親交姑娘手中!”
吳哲說着低頭,血痂已經乾結的手,顫抖着解開衣裳,被他鮮血染紅的竹簡紮紮實實捆在他的身體上:“吳哲,幸不辱命!”
春桃捂着嘴,看到竹簡幾乎嵌進吳哲模糊的血肉裏,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兄弟們用命護下來的竹簡平安送到,吳哲也有顏面去地下見他們了!咳咳……”
她咬緊了牙,目光從竹簡上移開,心頭酸辣難當,看向脣角含笑的吳哲。
“大姑娘,吳哲不懼死,只求大長公主和大姑娘,千萬不要放過害死我白家軍的間佞!”
她脣繃成一條線,眼淚剋制不住如同斷線,艱難穩住情緒,顫抖的手輕輕拍了拍吳哲的肩膀,哽咽開口:“我替數萬白家軍謝你!好好休養,我定會讓你看到惡者得惡報!”
吳哲有氣無力笑了笑:“大姑娘,來生……吳哲還做白家僕!”
剛說完,吳哲口就噴出一口血來。
她扶住吳哲,頭皮發緊,喊道:“平叔!去請洪大夫!立刻去請洪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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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哲人歪在白卿言懷裏,模糊的視線看到白卿言被他鮮血噴濺弄污的白色狐裘,張嘴想致歉,最終也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便散了氣息。
“大姑娘,吳哲走了!”盧平單膝跪在地上,仰頭望着白卿言哽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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