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時的璩昭,因為營養不良,個子將將越過一米五,扎進人堆裡,誰也看不見。連做早操,他都是站在最前排的那個小豆丁。
璩昭走路時,頭總是習慣性地低著。他這樣並不會撿到錢,只會看到自己腳上那雙磨破了邊的舊布鞋。
這是他養父在垃圾桶裡撿來給他的。
當時這雙鞋放在璩昭面前時,它很新。但再新的玩意兒也會有衰敗的時候。而且璩昭就算沒長個,鞋碼也難免增大了一個數。
鞋頭都快被頂破了。
他不說,養父就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有所表示。
每當這時,璩昭的心裡就會升起一股莫名怪異的情緒。
別人的鞋面永遠都是乾乾淨淨的。也許今天他們會因為踢足球而讓塵土染髒了鞋面,但到了第二天,他們腳上就會換上另一雙嶄新的鞋子,奔跑在草地上,歡呼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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璩昭不行。
他沒有鞋子可以換。也沒有朋友同伴能呼引。
大家都知道他是收破爛家的孩子,沒人願意和他玩。
他們嫌棄他,說他身上有垃圾的味道,說他性格過於怪異,說他不配和他們做朋友。
彷彿他就是垃圾。
璩昭最開始的時候有努力改變過這個現象。
他每天都會洗兩次澡,即使那樣會被他的養父拳打腳踢,他也堅持了下來;他逢人便笑,蠟黃的臉蛋掛著咧開的嘴角,鏡子裡的他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可還是不配。
後來璩昭明白了。不配就是不配,不因為他一天洗兩次澡而改變,不因為他眉開眼笑而改變,不配的是身份。
他進嘉榮,是靠劃片區的政策使然。不用支付高昂的學費,輕輕松松就要到了名額,如若不然他養父也不會讓他來上學。
可這樣能有公平的教育,卻不能有公平的待遇。
在嘉榮,最不缺的就是富家子弟。這裡缺的,是他這種沒有被尊重的可能性、沒有被愛的可能性、沒有被認可的可能性的下等人。
課堂上,他因為被點名站起來不敢發言而被老師唾罵——“你以後還能有什麽出息?和你爸一樣去撿破爛嗎?”
這句話引起的哄堂大笑不下十次,看客簡直百聽不厭。
歲禾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大家都在笑時,歲禾舉起了手,說:“老師,這道題我會。”
璩昭偷偷看過去,她也在笑,但他就是能分出嘲諷和溫柔的概念。
比起他皺巴巴的校服,歲禾的校服乾淨整潔,甚至白到隱隱透著嬰兒藍,短袖因為手抬起來而掛到肩膀,那只手白白細細,和她的臉蛋一樣惹人注目。
璩昭知道她,新轉來的有錢人。名字特別,叫歲禾。
歲禾剛轉來就受到大家歡迎,人緣好得不得了。幾天的相處下來,她家教好,笑容美,聲音甜,沒有人不喜歡她。
包括老師,除了璩昭。
“那就讓歲禾來回答吧,”講台上的老師會極了變臉的精髓,她話鋒一轉,“璩昭你給我好好聽著,再不會看我不收拾你!”
待歲禾答完,老師心底的滿意爬上了眉梢,她讓歲禾坐下,余光見璩昭有動靜,立刻厲聲喝住:“我讓你坐了嗎?給我站到下課!”
璩昭的頭埋得更低了。
“等一下,”老師又說,“你站後面,別影響到其他的同學。”
璩昭眼底剛複燃的希望撲了個空。
他拿著書,從第一排走到後面,眼尾一掃,見歲禾在看他,笑顏好看到刺眼。
璩昭垂眸不再看,對她的厭惡更上一層樓。
裝模作樣就算了,還多管閑事。
那些喜歡歲禾的人,都瞎了。璩昭快意地想。
而這個讓璩昭討厭的人,在下課的時候,走到了他的面前。
“璩昭,你以後有什麽不會的問題,可以問我。”
璩昭心裡死寂一片,冷如冰窖,但眼睛卻驚喜地放出了光芒,“真的可以嗎?你願意教我?”
他看上去很緊張,雙手不自覺地揉搓著掌心冒出的冷汗,瘦小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歲禾動容,拍拍他的手,第一感覺就是瘦骨嶙峋,她安撫道:“你別緊張,我真的願意教你。”
璩昭不動聲色地把被歲禾拍過的手收回來,捂住了臉,說話時帶了哽咽:“謝謝你。”
“不客氣。”
虛偽至極。璩昭心道。
用手捂著的表情,不是喜極而泣,而是陰沉冷漠。
當然,他更虛偽。
璩昭從不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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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內心很陰暗的啊,是真的真的真的很陰暗。
我就喜歡這種我那麽變態還難以自持的愛上你的故事(安詳入睡。
還有就是這個故事挺冷門的,但我喜歡,對我而言也是挑戰。所以希望你們喜歡就多說話嘿嘿嘿,捧個場讓我有點動力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