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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下衙的時間不遠了,順天府的官員們也放松下來。
畢之安整理著文書。
溫子甫從外頭進來,輕聲道:“大人,四公子來了。”
畢之安一愣,剛要問是哪位四公子,話到了嘴邊又咽下。
京城裡,前頭不提出身,又不添姓數的四公子,也就這麽一位。
霍以驍從側門進的順天府。
畢之安看到他身後的溫宴時,心裡大致有數了,這必定是為了白天的事情來的。
霍以驍衝畢之安拱了拱手:“想向那幾人問幾句話,畢大人行個方便?”
畢之安想了想,應了。
前回擒獲柒大人那幫賊子,全靠霍以驍和京衛指揮使司出力,若不然,只滄浪莊那案子,就夠他們順天府頭痛的了。
只是問個話,並無不可。
那婦人先被提了上來。
問話的不是霍以驍,而是溫宴。
溫宴道:“凡和間、杖八十,有夫、杖九十。”
婦人縮了縮脖子:“不是和間,是那人他、他……”
“他用強?”溫宴反問,“他在你牀上昏昏大睡,你大叫出聲,一直等到你男人衝進來,這麽些工夫,他都沒有醒?”
婦人不吭聲。
溫宴沉聲道:“戲就不用演了,你、我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你們想算計的那個是我家兄長,結果出了差錯,躺在牀上的成了陶三,你自己想想,為何會出差錯?
陶三雇了你們,他背後還有皖陽郡主。
他最後拍拍屁股出了大牢,
等死的可是你。”
婦人咬著牙,低著頭。
霍以驍嘖了一聲,似是情緒很差,與溫宴道:“你和她廢話什麽?愛招就招,不愛招就扔牢裡去。她男人都已經認了,少她一份供詞,又有什麽關系?”
“話是這麽說,”溫宴佯裝無奈地道,“我看她這身板,幾十杖打下去,怕是挨不住。”
“衙門裡一年熬不過杖刑的又不止這一兩人,”霍以驍轉頭跟畢之安道,“畢大人,拖下去就行了。”
畢之安心眼多。
他先前和霍以驍打過交道,知道這一位狠是狠,卻不是這麽個性子。
八成,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他便道:“溫姑娘,公子說得有理,不用問這不識抬舉的婦人了,你若還想問,本官讓人把廖婆子提來。”
溫宴頷首應下。
婦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直到衙役來拖人了,才如夢初醒一般。
既然她男人都招了,廖婆子為了自保也會出賣她,那她一個人扛著,還有什麽用處?
她得先招,不然別人說什麽,就成了什麽了。
“我說,我說……”婦人顫著聲。
這美人局的活兒,是廖婆子接的,他們都不知道主顧姓陶,更不知道背後是什麽郡主。
只因為三爺出手闊綽,給的銀子也多,就答應了。
三爺說,要對付的就是個書生,他會負責把人引來、藥倒……
“沒想到出了差池,”婦人哭著說,“更沒想到,還是神仙打架……”
有一個開口了,後頭的就容易了。
陶三被帶了進來,他抬頭看到霍以驍時,眼睛瞪大了三分。
對著陶三,霍以驍出聲道:“你找的那些人,都招了,你呢?”
溫宴站在霍以驍身後,道:“就他這樣貪圖享樂、不願吃苦的性子,十之八九,不敢咬皖陽郡主一口。那是他的主子,他還得指著郡主把他撈出去呢。”
霍以驍嗤之以鼻:“皖陽會來撈他?皖陽撇清還來不及呢。至於他那個姑母,自己就仰仗著吳國公府的鼻息,怎麽會來幫他這麽個陶家叛徒。”
陶三移開了視線,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怎麽?真當用強不會死?”霍以驍問。
陶三身子一僵:“我沒有用強……”
“美人局還是用強,不就是看案卷上怎麽寫嗎?”霍以驍支著下顎,口氣隨意至極,“府尹和同知都在,你說,我讓他們寫用強,如何?強間者、絞。你指著皖陽劫刑場嗎?”
陶三難以置信地看著霍以驍,這是什麽話?順天府難道能由著四公子胡來?
朝廷怎麽可能會允許這種事情。
他看溫子甫,溫子甫一副要吃了他的樣子,他再看畢之安,這位以不懼權勢為名的府尹背著手看天,根本不管。
霍以驍又下了一句重話:“我想殺你,就一句話的事兒。”
陶三一個哆嗦。
是了,去歲霍以驍去江南,順平伯府的孫子惹了他,最後被定了死罪,順平伯進京求情都沒有保住孫子。
他陶三,又怎麽能和順平伯比?
至於皖陽郡主……
他把事情半砸了,郡主肯定不會放過他。
陶三猶猶豫豫著,道:“我也不知道郡主怎麽想的,我只是按吩咐辦事……”
他顛三倒四說了一通,被衙役拖了下去。
霍以驍這時候終於收起了那份散漫,與畢之安道:“給大人添麻煩了。”
畢之安摸了摸下巴:“麻煩倒是說不上。”
他有心提醒霍以驍說,有供詞也奈何不了皖陽郡主。
可想到四公子前一刻囂張、眼中無人,下一刻恭謹、極有分寸的樣子,就還是管住了嘴。
四公子不傻,會有自己的辦法。
只是,若是可以,下一回還是不要在順天府大放厥詞了。
別說他還沒有認祖歸宗,哪怕是太子,說這樣的話,傳出去一字兩字,上上下下都麻煩。
裝聾作啞,也不容易。
另一廂, 霍以驍到了禦書房外。
聽聞四公子主動來了,吳公公快步出來:“皇上剛巧用膳。”
霍以驍輕笑了聲:“我說了事,皇上可能就吃不下了。”
吳公公一口氣卡在嗓子眼裡,哭笑不得:“您真是……好歹先用完?”
霍以驍隨著吳公公進去。
皇上讓他陪著一塊用了,這才問起了來意。
霍以驍道:“今兒,皖陽郡主設了美人局,想害溫宴的堂兄,被溫宴識破。”
“具體說說。”皇上心情還不錯,讓吳公公備了茶水。
霍以驍把皖陽接近溫辭,又被溫宴誆騙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末了,他道:“您這是當話本子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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