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還有一筆賬還沒算

發佈時間: 2024-11-05 17:3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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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

醫院內。

手術結束,她醒過來,躺在休息室的病牀上,腦海裏不斷迴盪着那些裹着刀的甜言蜜語,眼淚落不爭氣的落下。

她實在太蠢了,竟然相信一個殺人犯的話。

“盛小姐,您現在感覺如何,需要我扶您起來嗎。”護士問。

盛予希苦笑一聲,撐着牀沿自己坐了起來,沒有迴應護士,麻木的拎起包,烏龜挪步般走出休息室。

走出醫院,跟姜禾的姐姐,親哥哥的前妻打了個照面。

她挺着大肚子,看着有七八個月了,身旁跟着一個溫柔帥氣的男人,男人左手拎包,右手牽她,她的表情看起來不太情願,但眼神不會騙人。

外人打眼一看,便能感受到的幸福。

盛予希下意識的垂眉,看着自己的小腹,苦笑一聲,眼淚不受控的再次落下。

姜春華正在數落陸逍,餘光注意有人在看自己,止了話音,偏頭,視線遠遠的落到盛予希那蒼白憔悴的臉上。

淡淡掠過一眼,即刻收回視線。

“看什麼呢。”陸逍問。

“沒什麼,我們走吧。”

興許是要做母親了,她有些母愛氾濫,竟然覺得盛予希這樣子還怪可憐的。

又或許,是出於同爲女性的憐憫,她們有過相同的命運,都被父母放入榨汁機裏榨乾所有…..可憐,可悲,又可恨。

盛予希走出醫院,隨手搖了一輛出租,“去看守所。”

邢年參與的案子牽扯巨大,一時半會兒還沒能判。

司機師傅瞥了她一眼,應了一句:“好嘞。”

很快,車子停在看守所。

盛予希撐着虛弱的身體,一步步走進看守所,出示手續,又等了許久,她見到了鬍子拉碴的邢年。

倆人各自沉默。

良久,盛予希從包裏掏出檢查報告,貼在厚厚的玻璃隔窗上,衝他笑了一下,“我懷孕了。”

邢年在預料之中,卻還是忍不住激動,“真的嗎?我要當爸爸了…..”

這次審判,他預想的最好的結果是判無期,最壞結果的是死緩。

其實他根本不在意怎麼判,與其一輩子都被困在監獄裏,不如死了算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要有孩子了。

這是他絕望的人生時段裏,唯一活下去的信念。

可下一刻,他剛燃起的希望,即刻落空。

盛予希手顫顫的輕撫小腹,喃喃道:“你這輩子都不會做父親,你不配。”

話音落下,空氣陷入死水一樣的沉寂。

生怕邢年沒聽到,盛予希又說,“我剛做完手術,兩個半月,連我你也算計,你怎麼配當一個父親!你去死!立刻去死!”

說到後面,她有些歇斯底里的痛哭。

果然,人只有夠痛,才能看清一些東西。

“請勿大聲喧譁。”工作人員提醒道。

邢年愣了神,臉上寫滿無盡的懊悔和無處發泄的悲傷,他痛苦的用肉拳砸着大理石桌面,嘴裏喃喃着對不起。

說多少句對不起都無可挽回這樣的死局。

盛予希擡手抹掉眼淚,扯了一個破碎的笑,“咱倆還有一筆賬還沒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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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丟下產檢報告,起身離開,直奔警局,主動自首。

盛遠山因過量的藥物損傷,是邢年乾的,而她,是幫兇。

警察直接把她拷走了。

得知情況的盛遠山久久都不敢相信,自己養在身邊將近二十年的女兒,竟然會聯合外人,做出傷害他的事來。

他帶着律師到警察局,看到滿臉蒼白憔悴的她,感覺自己的白頭髮要滋滋冒出來了。

“希希,咱們這才幾天沒見,你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樣……”他連忙對律師說,“張律,快想辦法,我不起訴了,快把她弄出去,這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盛予希眼淚婆娑的看着盛遠山,看到他頭上新冒出的幾根白頭髮,眼淚再次落下,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打胎這事,不可以跟他說,他不該分擔她的痛。

律師默了,因爲她這是自首,還跟邢年這種的重刑犯有牽扯…..

很難,如登天。

“爸爸,這是應得的,我活該,您別再爲我傷心了,不值得,”盛予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不是您的女兒,姜禾纔是,她很好,一直都很好,是我太壞了,我不配做您的女兒。”

盛遠山眼圈紅了,摘下眼鏡,別過臉去,抹了一把淚,良久沒說話,便也不再回應她,緩緩起身,留下一個落寞的背影。

走出警察局,他對着陰沉沉的天,悲涼的感慨道:“這輩子,活得真失敗。”

爲了利益,丟掉了心愛的人,好不容易找回的女兒,找錯了,養歪了,親生的女兒流落外頭,受盡苦難,與自己疏遠又客氣。

律師安慰道:“您別這樣說。”

盛遠山上車,去了一趟陵園,輕撫着那張笑顏如花的泛黃照片,失聲痛哭。

悶沉沉的天,終於下起了瓢潑大雨。

凍雨落在身上,刺骨的涼,寒到了心底裏。

他頭頂着雨,笑了一聲,“你總是這樣,不開心了就落雨。”

助理撐着一把黑傘跑上來,撐在他頭頂,雨滴濺到身上,助理催促,“盛先生,和夫人道別,咱們回去吧。”

他再次走進雨幕,冰涼的雨沖刷着臉上的熱淚,彎下腰,指腹輕輕抹掉照片上的水珠,喚了墓主人的暱稱:“之之,我先回去了。”

姜之楠,一個爲別人而生的名字,她討厭這個名字,他便取了名字中間的“之”,一直這樣喚她。

語畢,他擡腳離開。

臨近春節,盛遠山病倒了,一直高燒不退,醫生也沒辦法。

姜禾急壞了,一整天守在病牀前。

最近事情多,她累壞了,實在撐不住,伏在牀邊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見到了媽媽。

她趴在媽媽溫暖的懷中,同她說,想讓爸爸快點好起來。

“放心吧,他只是太累了,睡一覺就好了。”

臘月二十八,姜禾迷迷糊糊醒過來,耀眼的陽光透過明亮的窗子落了進來,她下意識的伸手擋了擋。

“醒了?”

耳畔傳來盛遠山的聲音。

她擡頭,看到盛遠山半躺在牀上,看起來像是退燒了。

“我夢見媽媽了,她說您會好的,她沒有騙我。”她露出一個燦爛明妹的笑容。

盛遠山忍不住擡起手,摸摸她的腦袋,“讓你擔心了。”

她輕輕搖頭,其實能理解盛遠山對盛予希的感情,養個寵物都有牽絆,更何況一個活生生的人。

她沒有提不開心的事,笑着說:“您能好起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