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
林落翎輕輕答話,眼睛卻沒有離開前面的墳墓。
“我就是來給她刻個碑,怕大家忘記她的名字。”
雲隱接過,他手中已經磕了一半的木牌:“我來替你做。”
林落翎,沒有和他爭執,但是也沒有放手:“你的手腕有傷,不能刻。”
恰恰是在這種時候,在他心裏,防線最脆弱的時候,她還是在下意識的照顧雲隱。
這恰恰是讓他最難忍受的地方。
“阿翎……”
“雲隱,”林落翎刻到最後:“現在是什麼日子了?”
“五月十七。”
林落翎一筆一劃刻下:“五月十七,卒。”
隨後她,將手中的刻刀放下,輕輕地閉了閉眼又滑了幾滴淚出來。
“走吧。”
林落翎從地上站起來,她現在懷着孩子,不能讓別人爲她擔心。
雲隱皺眉看向她:“真的沒事嗎?”
林落翎搖搖頭:“只是一時之間接受不了,但是人既然已經去世了,太傷心也沒有用。”
“更何況明天還是睿王府大婚,在這種時候,因爲一個去世的人傷心也不吉利。”
雲隱抱着她回到院子裏,思落趕緊給她拍了拍裙子上的土,然後將已經重新做好的飯菜端了上來。
鬱庭楹也一起喫飯,她有點不放心。
“阿翎,你沒事了吧?”
“你要是真的傷心,可以不用忍着的。”
林落翎笑着搖搖頭:“是很傷心,但是再傷心也是無用,現下是先將這次婚宴參加了,然後再去查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夫人,屋外有一個人說要見你。”
思落稟報,有了落蘇的前車之鑑,他現在再也不敢隨便讓陌生人進來。
“他說他叫沈鶴”
林落翎擡起頭:“讓他進來。”
鬱庭楹轉頭站起來:“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沈鶴捂着肩膀剛進屋子,就看到了,坐在飯桌上的兩人和站起來的鬱庭楹。
林落翎肉眼可見的臉色極差。
他看了一眼鬱庭楹,隨後開口:“怎麼這是?”
鬱庭楹上前來和他耳語了幾句。
沈鶴一時無言,他就知道那個東西是用來對付林落翎的。
“……節哀順變,我已經將他們的遺體都火化了。”
“至於你那個婢女,我已經將它好好安葬在南疆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
沈鶴輕輕坐下:“入口和出口都被我封掉了,以後世間就再無南疆這個地方。”
林落翎點點頭,隨後收回眼睛看向思落:“去叫巖娘過來。”
鬱庭楹反應過來看向他:“你受傷了?”
沈鶴安撫住她:“小傷。”
林落翎安靜的喫下一口飯開口:“這次急匆匆趕過來,應該是有什麼事情吧。”
沈鶴點點頭:“你得小心那個人似乎就是衝着你來的,我一路從南疆跟過來,在路上的時候剛好碰見那個人。”
“我和他交手兩敗俱傷,他也不怎麼好過,但是很可惜,被他逃掉了。”
林落翎安靜聽着。
沈鶴將眼神轉回到臉色已經黑到底的雲隱:“所以我需要世子的幫助,那人武功不低。”
“再加上偷學了許多南疆的製毒手法,這幾日我們一定要小心謹慎。”
雲隱嘴角冷笑:“他來,也無用。”
林落翎也不擔心:“他朝着哪個方向走了?。”
沈鶴搖搖頭:“我跟着他的時候,他是一路往南來的,就是雲朝的方向,但是具體去哪裏的我不太知道。不過你和太子來的時候並沒有掩蓋消息,想要打聽出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林落翎點點頭,隨後漱了漱口:“所以他會來回州?”
沈鶴點點頭:“不排除有這個可能,這也說我最奇怪的地方,南疆避世,她居然會對京城的情況這麼瞭如指掌,而且在交手的時候,他說了一句。”
“如果不是你,小鹿也不會死。”沈鶴咳嗽兩聲,鬱庭楹趕緊給他拍了拍背,巖娘剛好從外面趕過來,最後就給沈鶴把脈。
“沒有什麼大問題,身體的毒素已經被這位公子自己排的差不多了,我再給你開幾副藥喝一喝,然後你這幾日就休息一下,應該就能好了。”
“多謝。”
林落翎卻在心裏一遍遍的重複那個名字:小鹿?
小鹿是誰?
沈鶴轉頭看了看外邊:“現在天色也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總之,這幾日我們一定要小心。”
鬱庭楹就跟着離開了。
雲隱先出了門叫來小九:“在世子妃的院子門口加派人手,同時查看一下,回州城裏有沒有什麼可疑人物?”
“是。”
夜晚,林落翎在牀上側躺着,上一世,好像落蘇也是在這個時間點死的。
雖然中間的經過都不一樣,上一世她死在吳國,這一世,她死在南疆。
可是兩世,都爲她而死。
林落翎現在陷入了巨大的魔障之中,她以前一直篤定自己救了所有人的命。
但是現在看來,好像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如果按照這樣的形式下去,半年之後,太子就會登基,林家還是會被污衊叛國。
林落翎翻了個身子背對雲隱。
眼神在夜間亮得出奇。
她該怎麼才能驗證這一切呢?
三皇子!
林落翎想起來了,宮中和太子適齡有競爭力的皇子不多,三皇子算一個,五皇子算一個,還有尚在幼年的九皇子。
太子登基前,也就是在落蘇死後。
三皇子忽然被發現在家中暴斃。
她想想日子,卻還是記不起來具體的是哪一天。
當時的皇帝病重,一位皇子的去世並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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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宮中都沉浸在先帝即將去世,要另立新主的狀態。
所以當時他也是從太子的口中聽說了這件事情,但是記不起來具體的日子。
看來只能問公主了。
第二日,林落翎從牀上坐起來的時候,雲隱已經離開了。
她把思落叫過來:“世子呢?”
思落低頭給她穿衣服:“柳家的大小姐還沒有找到,馬上就要來接新娘子了,太子殿下沒有辦法,就把世子叫過去了。”
林落翎皺眉:“這麼多人找了一天一夜,還沒有找到?”
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啊。
這麼多力量,幾乎可以將回州翻個底朝天了,居然找不到一個對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女人。
看來應該是有人故意將她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