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年被扇得頭歪到一邊,整個人都愣了,拳頭捏得手背的青筋突起,卻不敢亂動。
這一聲脆響的巴掌聲,惹得不少路過的人側目。
邢年盡力的壓下眼底的怒火,說:“就是一些醫生開的普通降壓藥……”
姜禾坐下,嫌髒似的輕輕拍了拍手,“早說不就好了。”
說完,她閒閒的補了一句:“抱歉,最近沒休息好,脾氣不大好。”
邢年垂着頭,那雙眼白過多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的臉,舌尖輕輕頂了頂腮幫,笑了一聲:“可以理解。”
她從他眼底看出了可怖,好像他下一刻就要撲上來,把她撕碎。
剛纔那一巴掌,還以爲他會發狂,對她反擊,沒想到他那麼能忍。
這很明顯不是一個正常人能受得了的窩囊氣,竟然能說出“可以理解”,忍辱負重,盛予希真是挑了個大的。
當然,她也是刷過幾個難度副本的人,倒也沒什麼好怕的,只是有些受不了他身上的不乾淨的氣息。
這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氣息,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便是陰鷙,說他生喫過人她都信。
“現在去把他常喫的藥拿來。”她坐下繼續吩咐。
邢年拳頭握得很緊,恨不得打在她腦門上,“藥不在車裏,應該在盛先生家裏。”
“所以呢?你要是不想幹了,我可以讓我父親把你換掉。”
話音剛落,盛予希扶着盛遠山走了回來,一眼就看到姜禾坐在椅子上,而邢年腫着半邊臉站在她面前,活像是被審問的犯人。
她轉頭問保鏢,“發生了什麼?”
保鏢不答,他們是司承請來的,只聽姜禾和盛遠山的命令。
盛遠山也疑惑,主動問姜禾,“這是….?”
姜禾淡笑,“沒什麼,只是在問問您最近有喫什麼藥,怎麼就導致了肝腎功能損傷。”
盛遠山說:“就是一些普通的降壓藥,哎,人老了身體各項機能也跟着老化,連藥都消化不下,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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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禾安慰了一句,“興許是那些藥跟你您的身體不匹配,不是您的身體問題。”
盛遠山露出了一個苦笑,“也許吧。”
倆人說完話,盛予希適時的插了個嘴,“邢司機,你的臉怎麼了?”
姜禾淡淡扭頭,看向邢年腫起來的半邊臉,期待着他的回答。
“剛纔下樓去給大小姐去拿盛先生之前的體檢報告,路過遇到人爭吵,被圍觀推搡的人殃及,就捱了一下。”
姜禾眼底露出了一抹笑容來。
邢年這話明顯的在討好她。
看來他不想離開這個崗位,當然,也正合她的心了。
這種人不能讓他就這麼走了,得讓他在眼皮子底下活動,才能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
今天是試探,也是警告。
盛予希蹙起眉,脫口而出,“你就白白捱了那麼一下?”
邢年衝她點了點頭,“嗯。”
姜禾不再逗留,連忙起身道:“是我有些着急了,光顧着問,邢司機,你快去找護士站拿個冰袋敷敷吧。”
說完,她對盛遠山道:“我先回去了,您多注意休息。”
兩個坐在一旁的保鏢聽到姜禾這兩句話,忍不住偷偷瞥了她一眼,便立刻垂下了眼。
這小姑娘演技一流,簡直切換自如。
姜禾回到公司不久,便到了下班時間。
項目中標,按照慣例,晚上開慶功宴。
這次是個大項目,領導們大方,定了個豪華包廂,衆人打開菜單,什麼貴的點什麼,氣氛好不融洽。
姜禾撐着腦袋,顯得有些興致缺缺。
孟飛白杵了她一下,“想什麼呢,夾菜啊。”
姜禾扭頭看他,說:“我提了離職。”
孟飛白愣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什麼?爲什麼?怎麼這麼突然?”
姜禾扯了個笑,“我自己也覺得突然。”
不說虛的,盛遠山提起要讓她回去繼承家業時,她實實在在的心動了,但至少忙完手上的項目再離職。
只是,現在出現了她繼承家業的絆腳石。
要是再猶豫考慮,就輪不到她了……
孟飛白蹙眉,“所以?”
“蕭總已經批了。”
“爲什麼要走,你再待個幾年,能比李楊升得還快。”
姜禾聳聳肩,“自古魚和都不可兼得。”
“什麼意思,你要回去當豪門太太?我跟你說,豪門太太可不好當,男人現在再愛你,到最後也會嫌棄…..”
姜禾打斷,“我回去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一切指什麼?”
“家業。”
孟飛白豎起大拇指,“是我狹隘了,祝你成功。”
姜禾輕哼一聲,“我要是想躺平當豪門太太,早就辭職了,等不到現在。”
孟飛白嘆氣,“你走了,以後我就沒飯搭子了。”
“你也走。”她隨口一說。
孟飛白擺擺手,“我跟你不一樣,我不是那塊料,再說了,我還有哥哥姐姐呢,擔子壓不到我身上,我也沒那麼大的野心,混五險一金纔是歸宿。”
姜禾:“…..”
桌上的熱鬧過去,所有人都喝得微微有些醉時,姜禾站起身來,在座的人紛紛看向她。
她端起酒杯,笑着說:“我要離職了,因爲一些個人原因,感謝各位這段時間的照顧和包容,我敬大家一杯。”
這些話客套話又肉麻,但還是要說的,好聚好散。
當然,公開宣佈離職後,大家心裏有數,更方便做工作交接。
衆人紛紛倒了酒,祝她前程似錦得償所願心想事成。
人真是奇怪,平時的關係明明不近不遠的,甚至還有點勾心鬥角,卻能在這個時候,團成了一簇火。
她一連喝了好多杯酒,散場時有些站不起來,臉紅紅的趴在桌上,捧着手機眼暈得什麼都看不清楚。
孟飛白拉了她一把,“走了。”
她擺擺手,“你回吧,我會自己走。”
“你真能走?”
“廢什麼話。”
“那我可不管你了,我得回去陪女朋友打遊戲。”
“…..嗯。”
包廂靜了下來,姜禾放下手機,撐着桌子起來,腳步不穩搖搖欲墜時,一只手伸過來扶了她。
“小姜姐,你還好嗎?”
姜禾看清了女孩的臉,“你還沒回去嗎?”
女孩頓時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想等你們走了,打包一些沒喫完的蝦回去喂貓…..”
“你對你的貓真好。”她說。
女孩笑笑,“我還怕你們會笑我呢…..”
她搖搖頭,“不會,你的貓一定會很開心的。”
女孩半扶着她走出包廂,正要問她怎麼離職得那麼突然,下一刻,眼睛不自覺的看向迎面走來的男人。
男人挺拔優越的身形比例格外扎眼,黑色的毛呢大衣下是一身貼身的西裝,仰首闊步,渾身的都散發着普通人遙不可及的矜貴。
姜禾擡眼,擡腳朝男人撲過去,雙手環住他勁瘦的腰身。
“你終於來了…..”
司承指腹噌噌她紅撲撲的臉,好沒氣的說:“怎麼又喝那麼多酒。”
“高興。”她仰着小臉。
女孩走上來,擡頭悄悄看了司承一眼,臉有些熱,開口問:“你是…..”
姜禾從他的懷來抽離,咧着笑向女孩介紹,“這是我先生。”
女孩飛快的點點頭,“你好。”
司承語氣淡淡的“嗯”了一聲,牽起姜禾的手,語氣切換回溫柔,“我們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