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得知劉娟是給趙老爺做小,有些意外,又似在意料之中。
清水鎮沒有哪家能比得上趙家。
白薇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纖細的手腕,搬着一筐切割下來的邊角玉料放在院子裏。
她從中挑選一些能用的,雕刻出小物件,再出手去賣。
謝玉琢將玉觀音送去給趙老爺,不知道能得多少工錢。
折騰大半日,白薇挑出四五塊能用的邊角料。
將沒用的玉料搬到後門給扔了,手臂擦拭額角汗水,準備將能用的搬去工棚。
謝玉琢歡喜地衝進來,“薇妹薇妹趙老爺很滿意你的雕工,給了一筆豐厚的酬金,下次還找你”
“多少”
白薇心裏盤算着,這次能多得的話,她就買一套工具放在家裏,就不用整天在謝玉琢的工棚。
“你猜”
白薇尋思着趙老爺出手挺大方,比了一個數字,“一百兩”
“您還沒睡醒呢在這做夢吧”謝玉琢將銀子分給白薇,“五十兩銀子,你三十兩,我二十兩。”
白薇掌心躺着三錠十兩的銀子,笑容斂去。
她撿來一塊瑪瑙,只花半個月不到的功夫,雕刻出來賣了四十兩。
這尊玉觀音耗費幾倍精力,只得了三十兩。
而她讓那塊玉料的價值,翻了兩倍,甚至三倍
看來想掙銀子,還得用自己的玉料。
謝玉琢見白薇情緒不高,手裏捏着的二十兩頓覺燙手,“你認爲我不幹活,拿的和你差不多,心裏不得勁那那我就拿十兩”磨磨蹭蹭,一臉肉疼地撥出十兩,塞進白薇手裏。
白薇將十兩銀子推開,“我是覺得給別人雕不划算。”
謝玉琢一怔,十分認同,“我們手裏沒啥銀子,哪裏能買玉料要買毛料的話,我眼光又不好,若都是些磚頭料那我褲衩子都得虧了”
磚頭料指透明度差、雜質多、有色有綠或無綠的翡翠原料,多是用來做旅遊工藝品的低檔原料。
白薇來了興致,“還可以賭石”
“我的身份壓根進不去。”謝玉琢乾笑兩聲,“咱們連本錢都沒有,不夠身份又沒有裏面的人領路,咱們進不了那個圈子。”
白薇嘆息,還是因爲沒錢。
算一算手裏的銀子,她有一百二十多兩。
買一塊上好的原石遠遠不夠。
慢慢積累,一步一步來吧
“昨天你還說親自下廚,人都不見影兒。我買些酒菜回來,邀白孟和沈遇來喫中飯”謝玉琢詢問白薇的意見。
白薇列一個單子給他,讓他照着上面的買。
謝玉琢將菜買回來扔廚房溜了。
白薇生火,將米放入鍋中煮到七八成熟,用漏勺撈出來,放入甑子中蒸熟。
她將菜洗乾淨,切好,準備下鍋。
謝玉琢將白孟和沈遇安置鋪子裏,幾個人坐在桌邊。
白孟從書院報道回來,聽說白薇下廚做飯,遲疑道:“小妹她下廚”
在家都是江氏做飯,農忙時白薇下廚,饒是白孟再不挑,那種滋味現在回想都覺得嗓子難受。
謝玉琢懵了:“她沒有下過廚”可她成竹在胸的模樣,倒像是有一手高超的廚藝他問沈遇,“你喫過她做的飯菜嗎”
沈遇默了默,“你不放心,大可自己下廚。”
謝玉琢乾咳兩聲,“那什麼,咱們不能打擊她的積極性。說不定能讓咱們大喫幾碗呢”
白孟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在他們毫不期待下,白薇將飯菜端上來。
沈遇聞到香味,頗有些訝異,畢竟白孟的表情讓他們並沒有多少期待。
“我做的菜還挺不錯,你們嘗一嘗。”白薇是覺得自己手藝好,老頭子那種老饕都誇過的。
這句話,讓做好心理建設的幾個人,一下子覺得壓力沉重。
他們原來打算意思意思喫兩口,白薇如此自誇,不捧場一人喫兩碗,就是不給面子
沈遇看着面前的水芹菜羹,散發出清淡又馨香的氣味,盛在瓷白的大碗中,如同山澗碧水一般。倒是沒有墨跡,挾一
根水芹放入口中,清脆爽口。
白薇笑道:“這是碧澗羹。”
謝玉琢嘖一聲,“這名兒倒是清雅。”味道就不知道如何了
反正沈遇吃了,他便挾芙蓉雞片,鮮香的滋味刺激着味蕾,既有雞肉的細嫩,又有蛋清的滑爽,好喫到舌頭也想一併吞下去。
他瞪白孟一眼,“差點被你給騙了”
白孟看着兩個人的反應,一時回不過神來,尤其是謝玉琢激憤又怨念的表情,彷彿在怪他想喫獨食。
白孟實在是有苦難言,懷疑的嚐了一片芙蓉雞片,味蕾瞬間有被驚豔到。
“小妹,你的廚藝”
從地獄模式直接上升到天堂模式
白薇一個激靈,想起原身的廚藝不佳。
她眼珠子一轉,淺笑道:“大哥,你都一整年沒有喫過我做的飯菜,哪能還和以前比啊我原來打算等他中舉露一手,爲此私底下在磨練廚藝。”
白孟想起白薇的確有向江氏請教過廚藝,倒不再懷疑。
謝玉琢同情的睨沈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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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羨慕沈遇,娶個這麼能幹的媳婦,能掙錢,又有一手好廚藝。
眼下這廚藝是爲別的男人學的。
頓時覺得沈遇的頭上有這碧澗羹那麼綠。
幾個人很給面子的將菜碟掃乾淨。
沈遇眉眼舒展,心情很好,這一桌菜是他這十年來喫過最好喫的一頓。
謝玉琢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脣舌,一個飽嗝衝出來,尷尬的捂着嘴,嘿嘿笑道:“太好吃了,沒忍住喫撐了,見諒見諒”他給幾人倒一碗茶,“今日請你們來,有一事要商量。我這祖產鋪子,因爲我的能力有限,只能在溫飽線上掙扎。薇妹很有天賦,玉雕手藝在我之上,我打算請她技術入股,你們怎麼看”
白孟不懂,“小妹,你覺得呢”
謝玉琢怕白薇不答應,“鋪子裏的盈利,我們對半分。”
白薇自己想開一間玉器鋪子,不止要手藝,還得要本錢和人脈。
她只有手藝,其他都欠缺,和謝玉琢合作,最好不過。
白薇擔心謝玉琢愛財,亂接單子,“可以,不過你接的單子,必須得我過目。”
謝玉琢爽利的答應,將早已準備好的合約拿出來,給白薇簽下。
顧時安的手骨頭又斷裂,劉郎中不肯給他醫治。
他的真面目給揭穿,村民很唾棄他。
顧時安臉色陰沉,對白家恨之入骨
簡單上好傷藥,租牛車去縣城。
牛車停在喬府門前,門僕見到顧時安,連忙問道:“顧舉人,您今兒來找縣太爺”
顧時安溫和地笑道:“有勞您去通傳一聲。”
門僕看見顧時安臉上的傷,這是縣太爺相中的女婿,不敢耽擱,進去通傳。
不一會兒出來,領着顧時安去前廳。
縣令夫人範氏坐在黃木椅中,見到顧時安身上的傷,她不由喫驚。
“顧舉人,誰敢對你動手請郎中了嗎”範氏站起來,忙差使奴僕去請郎中。
顧時安搖頭,“我辜負前未婚妻,他們對我心中有怨,想要毀我前程,故意使計陷害我,誣賴我偷白薇的玉觀音,要賠他們一百兩銀子。”
範氏一聽又是白家,滿肚子怒火,“你不用害怕,等老爺回來,派人將這些刁民給抓來喫一頓板子就老實了”
在他們看來,顧時安是整個長豐縣的榮耀,一個村姑自然配不上他
白家提出退親,如今又三番兩次爲難顧時安,範氏氣憤難當
“你早日與馨兒訂親,他們也不敢欺負你”範氏又提出訂親的事情,當初借銀子給顧時安,就是讓他擺脫白家的婚事。
顧時安連忙道:“不必大動干戈,不知情的以爲縣令爺以權壓人。再說白孟的才學在我之上,他如今重新進書院唸書,到時候中舉甚至進士及第”
“顧郎何必擔心白孟誣賴你偷盜他的玉觀音,藉機訛銀子,此人品行不端正。我讓爹給他記一筆,到時候他能不能參加科舉都難說”喬雅馨從屏風後走出來,一雙杏眼充滿怒火,三言兩句將這盆水潑在白孟身上。見到顧時安臉上的傷,心疼極了。咬牙道:“他們敢傷你,我一定給你出這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