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4章 你喜歡什麽樣的

發佈時間: 2024-11-08 08:0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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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蘇甜甜幫自己瞞過查房,薑緋給的理由是她回家了一趟,一時間趕不回來。

蘇甜甜雖然奇怪,但好在人不多心,很爽快地應了下來。

“陸柏珵,”薑緋摁掉手機,“明天我怎麽回去?”

“用我的出入卡。”

陸柏珵早想好了,“門衛認識我,我可以直接進去。”

薑緋惆悵地一歎,也許是因為對方是陸柏珵,知道自己回不去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不是男女有別,而是她不想睡沙發,她想睡床。

說起來他倆還是太熟了。小時候他們就經常一起睡午覺,長大後雖然有了男女意識,但身體還保留著原來的習慣,像別人眼裡過分親昵的肢體接觸,在他們這裡卻是習以為常。

就拿中考前一個月來說,薑緋學累了,還借陸柏珵的床眯過一小會兒。醒來後聽到陸柏珵說她睡覺流口水打呼嚕磨後槽牙,氣得要死,當晚入睡前特地開了錄音想聽聽他說的是不是真的,結果第二天發現什麽也沒錄上。不是她沒鬧動靜,而是手機沒電了。

距離現在,也才過去一年光景。

薑緋想了半天,還是主動開口道:“你壽星你最大,今晚我睡沙發吧。”

陸柏珵望她,沒說什麽。

薑緋見狀,又感到憋悶,這人怎麽這麽沒有眼力見,都不會客套的麽?

她站起來,“你這有沒有多余的毛巾啊。”

陸柏珵僵住,“你要洗澡?”

學校供水不便,只有下午放學那會兒有熱水,薑緋是洗了澡才過來找他的,她沒多想,“不啊,我洗臉。”

陸柏珵似松了口氣,“我給你找。”

然後又聽到她說:“你這裡有沒有新牙刷?”

今晚的陸柏珵異常好說話,他把毯子往沙發上一放,說:“還要什麽,我下樓去買。”

薑緋想說她就住一晚,沒必要,但話到嘴邊還是說了幾個生活用品。最近天太幹了,臉上不塗面霜睡不著。

陸柏珵只聽她說個籠統,就買回來了她平常慣用的牌子。

薑緋才想起來他們好像是經常一起逛超市來著。她垂著腦袋把袋子裡的東西翻來翻去,說:“聰明人腦子就是好,連這都記得。”

陸柏珵不置可否,“去洗臉。”

“哦。”

薑緋洗完臉出來,見陸柏珵還一身校服坐沙發上,不由踢了踢他,“你幹嘛不洗澡就坐我要睡的地方。”

“……”陸柏珵面露一言難盡的表情,“你今天話很多。”

“你今天話很少。”

“……”

陸柏珵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心裡有鬼,他看到薑緋現在這自然大方的姿態,隻覺別扭又礙眼。如果她可以表現得矜持害羞一些就好了。可是這個念頭剛起,他又開始慶幸,還好她不覺得尷尬。

因為這樣才不會顯得他有多麽不正常。

他說:“我睡沙發,你睡床。”

薑緋滿臉驚奇地看他,也沒推脫,“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

陸柏珵一言不發,拿起衣服就去了浴室。

薑緋背對著聽到浴室門關上的聲音,頓時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她看看自己汗濕的手心,心想,眯一會兒和睡一晚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她居然擔心起自己睡熟後是不是真的會流口水打呼嚕磨後槽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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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出租屋大概五十平,全開放式設計,床的旁邊就是一張三人沙發,中間不過隔了一個矮櫃。

薑緋刻意把身子轉向了靠窗戶的一邊。

她平時睡眠質量不錯,在寢室統一熄燈後閉上眼沒幾分鍾就能睡著。但可能是這會兒浴室的水聲太大了,她閉上眼,如何都無法入睡,隻覺得吵。

陸柏珵洗澡好慢。

她聽了半天水聲,不禁想,住外面真好,隨便什麽時候洗澡,也不用怕斷電停水,自由得很。

想著想著,水聲停了。

薑緋下意識閉上眼。

她聽到陸柏珵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又聽到他去浴室關上門吹頭髮的響聲,還聽到他出來後躺進沙發時壓出的彈簧聲。

他沒關燈。

薑緋特別想翻身過來問他是不是要開燈一整晚。事實上她也這麽做了,只是還沒問,就和他撞了視線。

有那麽幾秒,倆人相視無言。

“你還沒睡?”陸柏珵神色淡淡,以手臂作枕,毯子披了半身,他一動不動,吐字也輕微,帶著沙啞和慵懶。

薑緋略微失神,倏爾在此時認可了班上那些人對他的評價。他長得是很不錯,少年氣盛,鼻梁高挺眸如墨,從她這角度看過去,竟一點也不難看。

“你洗澡太久了,好吵。”她小聲說。

陸柏珵睫毛很密,隨便顫動兩下都很明顯,他眨了眨眼皮,避開話題說:“現在很安靜,你可以睡了。”

說完他看了眼頭頂的吊燈,“我把燈關了吧。”

“別,你不是怕麽?”

“有小燈。”

陸柏珵起身一陣摸索,屋裡就只剩了薑緋床邊一盞暖光。

暗下去的視野讓薑緋放松些許,她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拍拍被子說:“我感覺自己一個人住外邊還挺好的,等以後我上班了,我就到外邊租房子住。”

“……我剛出去不是買回來挺多東西的,就放在這吧,你以後要過來,也能用。”

薑緋見他識時務,笑道:“是因為過生日心情不錯還是因為我送了你球鞋,你今天真好說話。”

“我平時不好說話?”

薑緋把臉埋進被子,鼻腔湧進陸柏珵衣服上會有的帶著皂感的苦茶氣味,她聞了聞才想起回復:“還行吧,我習慣了。”

“什麽叫還行吧?”

“有個問題我一直很好奇……”

倆人異口同聲,把對方都給說住了。

陸柏珵反應快些,“什麽問題。”

“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啊?”

陸柏珵微怔。

薑緋解釋:“我替我們班的女生問的。”

陸柏珵一錯不錯地看她,卻只能看到她頭頂。

從關了燈,她就一直沒有看過來。

其實如果她隻保留前一個問題,不作後面的解釋,他興許還願意認真回答。

但最後他也只是說:“我不知道。”

薑緋嫌他敷衍,“那你有喜歡過誰麽?”問完她卻莫名緊張,偷偷攥緊了被角。

半晌。

陸柏珵轉眼盯著茶幾下的球鞋盒子,說:“有。”

薑緋終於抬頭看向他。她張嘴,想問他這個人她認不認識,可見他被暈開的光籠罩,看著有些陌生了,也就選擇了不再接話。

關於答案——

她想知道。

但好像,又不那麽想知道。

昨晚高文打籃球打了一晚上,純粹是為了換換腦子。

結束時看到陸柏珵下來買東西,還特地跑過去問了一嘴他複習得怎麽樣了。

“差不多。”陸柏珵答。

“差不多?”

高文只當他藏鋒不想透露,他伸了個懶腰,說:“我這種人只適合白天看書,一到晚上就學不進,唉。”

陸柏珵睇給他一個眼神,卻說:“籃球打得不錯。”

“啊?你看到啦?”高文立馬挺起胸膛,他不如陸柏珵高,此時穿著球衣,胳膊露出來,線條流暢又修長,還算吸精,“是不是很帥?”

陸柏珵並沒看到,但點頭,“嗯。”

高文高興了:“改天一起打。”

陸柏珵笑笑,說好,就走了。

浪費了一晚上的時間,高文第二天早早就聽著鬧鍾起牀。

他的確是早晨記憶力好,邊吃核桃邊背書,事半功倍。為了更清醒,他站在陽台,迎著晨風吹,張口對著單詞本大背特背的間隙,視野裡突然闖進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是從他們這樓裡出來的。

說陌生,是這片學區樓挨得擁擠,樓裡租客基本都是校友。高文擅長打交道,就愛到處串門,卻好像還沒見過這號人物。

說熟悉,主要是那頭髮,好黑好密,一看就是小時候吃多了黑芝麻糊的。而能讓他有這個評價和印象的,他正好就認識那麽一個。

可惜沒看到臉。

目送女生穿過籃球場,高文眯了眯眼,冷不丁打了個噴嚏,他抽抽鼻子,又回了溫暖的室內。

半個小時後,樓裡陸陸續續多出人聲門聲腳步聲。

高文提著書包出來鎖門,余光看到陸柏珵從樓上下來,他匆忙追上,卻見這廝扶著脖子,像是落枕,眼下還有輕微的青色。

“昨晚沒睡好?”他問。

陸柏珵見是他,嗯了聲。

“我昨晚也沒睡好。”高文摸摸自己黑眼圈,“今天的鬧鍾差點沒把我叫醒。”

“又早起背書了?”

陸柏珵住他樓上,有時起得早了,刷牙都能聽到他從陽台傳上來的背書聲。

“我今天是默背,應該沒吵到你吧!”

“沒有。”

高文松了一口氣,隨口道:“不過我背書的時候,好像還看到薑緋了。”

見陸柏珵不語,他又補充:“就你那個小青梅,頭髮長長的,是叫薑緋沒錯吧?”

陸柏珵手指抽動兩下,漫不經心地說:“是叫薑緋。”

高文看他這樣冷淡,好像不太感興趣的樣子,“不都說一起長大的關系很好麽,怎麽到你們這就變了……”

陸柏珵似乎沒聽到他這句,兀地拍拍他的肩問:“你近視麽?”

高文搖頭,“我視力賊好。”

“難怪了。”

“啥?”

陸柏珵卻示意他看下面,“你鞋帶散了。”

高文被他弄糊塗了,連忙低頭系鞋帶。

再抬頭,陸柏珵根本沒等他,已經走得很遠。

*

高文約到陸柏珵出來打球,已是暑假的事。

打球那天高文還叫來了華婷,但華婷有事,只能待半個鍾頭。

半個鍾頭好啊。半個鍾頭夠了。

高文本著用這半個小時在女神面前大顯身手的心思,豈料到了球場風頭就全被陸柏珵給搶去,把他打得片甲不留,好不丟臉。等華婷走後,又看到陸柏珵波瀾不驚的態度,他一頓好氣,酸溜溜地問:“你看到華婷了麽?”

“誰?”

“你不認識華婷啊?”

陸柏珵搖頭。

高文更氣了。

打完球,一行人移步後邊的燒烤攤。高文提起這次的分班情況,他不知從哪裡提前拿到了名單,原來的班級一波換血,走了大半,留了小半。

“陸哥,咱們還在一個班。”他說。

陸柏珵看向他,“你把名單發我一份。”

高文當場就發了。

陸柏珵低頭點開文件,一個一個名字的找,等終於看到某人的名字,他幾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關掉手機時他們已經聊到年級哪個女生最漂亮的話題。

高文是華婷的腦殘粉,自然是提名了華婷:“她人長得好,性格也好,本來她今天是可以跟我們一起來吃燒烤的……”

有人說他吹牛。

“真的,要不是——”

要不是陸柏珵讓他丟了臉,他怎麽也要拉著華婷過來的。

高文沒把後面的話說完,他看向陸柏珵,眼中不免飽含怨念,“陸哥,你覺得我們年級哪個女生好看?”

這種問題也不是第一次問,他原以為陸柏珵還會像先前那樣模糊帶過問題,但可能是陸柏珵今天心情好,竟認真給出了答案:“薑緋。”

大家都說華婷最漂亮,就他說薑緋,也沒幾個當回事。

就算是高文,都說:“那是你不認識華婷。”

旁邊還有人起哄:“你們一起長大,當然偏心咯。”

陸柏珵笑了聲,沒否認。

然後又有人問陸柏珵喜歡什麽樣的。

陸柏珵想起那天薑緋在出租屋,她躺在他牀上,也問了他這個問題。

但這又哪是三兩個形容詞能說清楚的。

他喝了口水,想了想說:“漂亮的。”

眾人一聽,都笑他膚淺。

只有高文罕見的沉默,向他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