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後,李之節緩緩開口:“既然如此,那外臣便等周使回大都城之後,再來向陛下辭行!”
她淺笑着頷首:“好……”
春桃瞧着李之節的背影,手不斷的搓着,顯得有些着急。
直到李之節跨出大殿,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裏,白卿言才問:“怎麼了?”
春桃忙同白卿言道:“大姑娘,蕭先生來了,說要求見姑娘。”
在春桃看來,雖然幾次白家逢難蕭容衍都曾出手相助,可難免過於孟浪,是個能做出闖她們家姑娘閨房行徑的登徒子。
可春桃聽說似乎大姑娘已經和這位蕭先生定親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她這段日子一直在學宮中規矩,還未曾問過大姑娘。
春桃心裏有些着急,現在大姑娘已經登基爲帝了,若是真的和這位蕭先生有情,應當儘快成親,如此也就再不怕被別人說閒話了。
白卿言猶豫了片刻,點頭,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袖道:“請蕭先生進來吧。”
蕭容衍被春桃請進殿中,春桃正要跟着進去,卻被魏忠伸手攔住:“春桃姑娘,我們這些做奴才的還是不要進去了。”
春桃初到宮中來佟嬤嬤叮囑過,她不熟悉宮中的規矩,讓她在大姑娘身邊伺候一切聽魏忠的,瞧見殿門被四個小太監拉上,春桃雖然焦心,卻還是點了點頭同魏忠一同守在門外。
大殿內。
白卿言正襟危坐,見一身霜色直裰白玉腰帶的蕭容衍從殿內外走進來,畢恭畢敬朝她行禮,端起茶杯開口:“坐吧!”
“和李之節談妥了嗎?李之節更願意歸順大周,還是願意歸順大燕?”蕭容衍拎着衣裳下襬,擡腳朝着白卿言走去。
“他應當更想和戎狄和談,聯合戎狄抵抗大周和燕國。”白卿言擱下茶杯。
蕭容衍挑破戎狄鬼面王爺是白家人的事情,蕭容衍在當天要在李之節面前戳穿時,派月拾進宮把信送到了白卿言手上。
而那時,蕭容衍已經在做了。
白卿言惱火了片刻,便很快讓自己平靜下來,事情發生生氣惱火是最無濟於事的,她得儘快想對策和後招,靜下心來想好怎麼扭轉乾坤,將此事轉化爲對大周有利的局面。
而後,白卿言又派人盧平親自去見阿瑜將此事告知阿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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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白卿言來說,如今阿瑜已經人在大都城,即便是真的阿瑜是白家人的身份傳回戎狄,大不了便是大周發兵強奪戎狄。
且戎狄一向是強者爲尊,鬼面王爺振臂一揮跟隨者必然衆多。
如今大燕因爲和戎狄的盟約不能對西涼下刀,自然是想盡辦法給大周找些事情,最好在這三年內……讓大周和戎狄對上,如此西涼得到喘息之機,能頑抗到三年之後,大燕便可對西涼出手。
蕭容衍作爲大燕九王爺,如此做無可厚非。
她能理解蕭容衍,可這也讓白卿言對蕭容衍生了警惕之心,這段日子蕭容衍三番兩次求見,她都遲遲未見,有因推行新法之事和學堂之事忙的不可開交的緣故,也有白卿言要重新梳理對燕策略的緣故。
曾經白卿言覺得,征戰損將士們性命,使百姓顛沛,她的許多新政出自姬後,但有些觀念又與姬後不同,加上蕭容衍的緣故,所以對燕國的情感也不同。
她本是想,以來日兩國政策五年爲期,哪一國國策更能富國強民,兩國合而爲一,便以哪一國爲尊,如此便可以實惠百姓,也可避免將士無謂送命。
但……她忘了,慕容家世代爲燕國主宰,其壯志雄心亦是一統天下,慕容一家的爲百姓謀利,前提是慕容家爲至高無上的統治爲前提。
曾經是白卿言天真了,這也是因白卿言自小生在白家,所受教導是護民安民以民爲重,而蕭容衍是生在皇家,所受教育乃是穩固皇權,如何權衡朝局如何御民。
對燕國的一統策略定錯了,白卿言不怕,能及時察覺錯誤及時更改纔是最重要的,這一次也算是給白卿言敲了一個警鐘,能讓白卿言及時更正對燕策略,她應該將這個問題搬到明面兒上來,與慕容衍這位大燕九王爺深刻的談一次,以大周女帝的身份。
哪怕大燕九王爺慕容衍有這個自信能勝過她,將她的設想能定下來,正式簽訂盟約,大周也要做好與燕一戰的準備。
蕭容衍從心口掏出給白卿言藥,放在白卿言面前的桌几上,立在白卿言身邊道:“阿寶,你我曾言……若遇大事,不以感情衡量,我是大燕九王爺,以燕國之利爲重,抖出這位鬼面王爺是白家人的事,對燕國有利,所以我做了!”
“可捫心自問……我並非未曾考慮過這位鬼面王爺的安全!”蕭容衍以爲白卿言這幾日不見他,是因爲在生氣的緣故,“如今鬼面王爺已經把控了整個戎狄,戎狄王能見到誰……能聽到誰的聲音,全都在這位鬼面王爺的掌控之中,你是因爲關心則亂,太過憂心了,你應該相信白家人的能力。”
“且,將此事告訴西涼炎王李之節,要麼……就會逼着西涼對燕國稱臣,要麼就是逼着西涼對大周稱臣,如此便會加快天下的一統的腳步,即便是不成……也算是一種嘗試,再打不遲。”蕭容衍語聲從容。
白卿言放下手中茶杯:“這幾日不見你,並非是因爲生氣的緣故,你身爲燕國九王爺做有利於燕國的事情,無可厚非!我作爲大周女帝,自然也要靜下心來改變對燕策略,思考什麼樣的對燕策略於我大周有利!你先坐下……我們談談,以大周女帝和大燕九王爺的身份。”
蕭容衍見白卿言黑白分明的眸子從容和平和,目光裏並未夾雜對他的情愫。
白卿言向來說一不二,蕭容衍也覺得此事需要同白卿言好好談一談,頷首:“我也正有此意……”
“那就請九王爺先落座,我們來詳談。”白卿言說。
蕭容衍含笑點頭,轉而在白卿言的下首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