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芷放下茶杯,這冒着滾燙熱氣的茶味從嘴裏化開,沏出一團茶香。
“這茶好香啊。”
蕭文婧又給她倒了一杯,美目中有些愕然道:“徐姐姐也懂這茶?”又得意道:“這可是我們嶺南最好的餌普。”
徐芷到也沒急着回答,將茶杯遞到脣邊,這會是不緊不慢的飲了一口,撂下茶杯,說:“談不上懂,自小聽着家裏長輩常在耳邊唸叨,耳濡目染。”
“那徐姐姐一定是沒見過茶葉生長的地方吧,那裏四面環繞着山峯,村民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從小就跟喜歡跟着去那玩,這可比在府中有趣多了。”
“是嗎?”徐芷自然是沒見過茶園長的是什麼樣,只不過是在以前的時候她家裏就窮,跟着爺爺倒賣茶葉。
蕭文婧拉着徐芷的手,興奮地笑道:“徐姐姐可以跟着我來,我帶你去看看。”
出了營帳。出乎意料的是,她們一出門就見到了蕭玉正在營帳中央看兵書,這正對着徐芷的營帳。
“怎麼辦,蕭玉哥哥方纔還囑咐我說不讓你出去。”
“管他那麼多幹嘛,我們悄悄的走他也不知道不是。”
徐芷想跟着蕭文婧偷溜,而蕭玉已經注意到了她。他輕輕合上書,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只是平靜的問:“怎麼起來了?你需要休息。”
蕭玉眼中映出徐芷此時的模樣,她穿着粉色的樓紗裙,之前就聽她囔囔着這難受那難受,些許是這些粗布衣衫穿不慣,蕭玉特地託人給徐芷帶了些柔軟的料子,玉藕般的手臂從琉璃粉色的羅衫中透出,清麗可人。
眼見蕭玉的視線正朝自己的方向掃來,徐芷心中鬱悶的嘆氣。她心知要偷溜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得不情願的請示:“王爺,我在這呆着悶得慌,想同文婧去茶園裏看看行嗎?”
雖然表面上是要過問他的意思,但徐芷滿臉寫的就是“我管你同不同意,我去定了!”的字眼。蕭玉望着她把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的小臉,無聲的笑了起來。
“行,去看看也好,這在京都可不曾多見。”
徐芷啞然,沒想到蕭玉這次這麼幹脆!
“正好本王也想去視察民情,就順道與你們同去。”
徐芷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蕭玉口中說出的這句話,是真的笑不去來了。倒是蕭文婧歡喜得很,一路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這是嶺南最大的一處茶場,翠綠的橡膠上長滿茶葉,圍着一圈圈,看似要沾滿一整座山頭。
他們到了嶺南附近的一個小村子裏,這個村子裏的人都靠賣茶爲生。
一見到蕭文婧的到來,村莊裏的孩子們都興高采烈的把她包圍,嘰嘰喳喳的要糖喫。
蕭文婧笑眯眯的把包裹中的糖果分給孩子們,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徐芷說:“真是讓大家見笑了。這些孩子都是村民們的孩子,不太懂規矩。”
“不,我覺得他們很可愛!沒想到你居然會喜歡小孩子!”徐芷蹲下,摸了其中一個小女孩紅撲撲的臉蛋。
“我小時候經常跟着孃親來這玩,他們比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都要純淨,情不自禁的想要保護吧。而且小孩子多可愛呀,性子單純。徐姐姐你以後的孩子肯定會很乖巧的。”
徐芷一僵,也不敢看向蕭玉,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徐姐姐,你怎麼了?”
蕭玉難得收了他那副孤傲的模樣,聞言也看向了她。
他…和徐芷的孩子嗎?
還真的沒想過…
徐芷回神後只覺得心中一酸,望着在不遠處相互搶着糖的孩童,沉默了,她和蕭玉不會在一起太久的,他們只是爲了尋找水靈之鑰,一旦目的達成,自己會如何還未可知,這時怎麼會弄出個孩子來跟她一起受苦?
蕭文婧察覺到不對,笑着打了個圓場,“這個茶園還真大,我們上那去看看吧。”
這裏的茶園卻是很大,每次都要出動全部的村民開採,只是在最西邊的那裏被砸了個大洞,據說是在之前匈奴入親時被炮車所炸燬的。
“徐姐姐,你其實是喜歡蕭玉哥哥的,對嗎?”
徐芷望着不遠處被孩子團團包圍的蕭玉,未料到他這麼招孩童喜歡,就突然蕭文婧問了一個令徐芷始料不及的問題。
徐芷只覺得心猛地一跳,臉漲得通紅,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她眼神閃躲着不敢直視蕭文婧的眼睛,很想反駁,卻怎麼也說不出“不,我一點都不喜歡他”的話語。
不能,也不想撒謊…
在蕭文婧面前,在這個寧靜的山村面前,一切的謊言都是那麼污穢,讓人不想觸碰。可我喜歡他嗎?我到底喜不喜歡他?我也不知道…
蕭玉這樣的人,陰狠理智,任何人都無法掌握,任何人都無法駕馭。就算我再厭惡他,但我也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極有魅力的男子。
“我不知道。”徐芷低着頭悶聲說道。
“嗯?”蕭文婧微微一怔。
“不是逃避問題,而是我真的不知道。”
爲什麼我真是不知道對蕭玉的感情到底是什麼呢?
我明明厭惡他,畏懼他,但時不時的會想起他俊秀的容顏,我明明知道他這樣的男人爲了權勢會犧牲一切,明明是他把我陷入一次次危險的境地,但是在我最難過的時候有他在身邊,感受到的卻是莫名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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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當一個人在一個孤立無援的環境中,當一個人被無法反抗的力量傷害時,會下意識的抓住自己身邊的那縷飄渺的溫暖來讓自己安心。
即便那人是施暴者。
徐芷不禁冷笑,真是可悲。
爲什麼明明知道傷害我的人就是他,卻會爲他偶然的溫柔在心中產生不滅的漣漪?
“這個答案徐姐姐想不出來那就不要去想,日子還很長。”蕭文婧笑笑,說:“總會找到答案的。”
徐芷怔然看着蕭文婧,明明和她相差不了幾歲,心境卻比她豁達,這很難讓人知道當初那個接連站在軍營外等人的那個胡攪蠻纏的大小姐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