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曲顏慌張地站在門口看一眼,遠遠地,她都能感受到何氏身上裹挾的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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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後帶着數十個護衛。
“遲曦,你快爬窗離開”文曲顏拉着遲曦,將她往內室朝着後院的窗戶推,她喚出隱在暗處的一個暗衛,“務必將她安全護送出府”
“是”
遲曦想着何氏凶神惡煞的面容,她心裏升起濃烈的不安,一把握住文曲顏的手,“少奶奶,您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文曲顏心裏很害怕,她也想要一起逃走。可何氏人多勢衆,雲暮給只給她留了兩個暗衛,不敵何氏的人。不說她逃不掉,就是遲曦也不能安然離開
她心裏門兒清,何氏衝着她來的,有她在這邊周旋,何氏不會追拿遲曦。
如果兩個人都被困在屋子裏,誰去傳消息
文曲顏將遲曦的手從腕間掙開,“遲曦,記住我交代你的話,一定要親自傳到”
“夫人她”
“來不及了快走”文曲顏一把將遲曦推開,嘭地將窗戶關上。
何氏也踏進屋子裏。
文曲顏心如擂鼓,她緊緊握着拳頭,看着何氏眼底不加掩飾的怨恨,她臉色發白。
“娘,您這是做什麼”
文曲顏深吸一口氣,將心底的懼意壓下去。
何氏看着文曲顏挺得筆直的腰桿,諷刺一笑,“怎麼景年如今給你做主了,你便不再尊敬我這個婆婆了還是以爲我不敢將你如何”
文曲顏嘴角上揚,她露出一抹笑,“娘,兒媳哪裏不曾尊敬您了我”
何氏眼睛瞥向屋子裏,只有文曲顏一個人,命令道:“是嗎你將屋子裏的暗衛給撤下去”
文曲顏眼皮子一跳,她估算着何氏是沒有防備遲曦的,遲曦應該已經順利出府。
她心裏稍微鬆一口氣,手指搭在小腹上,“娘,我身體不舒服,方纔遲曦出去請相公回府。您有話,坐下喝杯茶慢慢說。”
何氏很在意蘇景年,文曲顏故意提起蘇景年,就是告訴她,蘇景年快要回府,三思而後行。
何氏是怕蘇景年,但是再怕,也改變不了她是蘇景年母親的身份。縱然她做的過火,至多蘇景年與她母子關係疏遠,還能將她如何
等蘇景年權勢在握的時候,必然能夠理解她的苦心。
她目光輕蔑,鄙夷的看向文曲顏,又透着一絲憐憫,死到臨頭,尤不自知。
何雲曦一手將蘇景年帶大,兩個人的感情十分深厚,何雲曦死了,讓他們母子關係產生裂縫而已。文曲顏難道還有本事,讓蘇景年將她殺了不成
想到此,何氏臉上的笑容,愈發的刻薄,她輕輕撥弄着手腕上的玉鐲子,意味不明道:“景年要回來了啊”她順勢坐在杌子上,指着對面的凳子,“你也坐。”
文曲顏看不懂何氏,她雖然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但是顧慮着蘇景年,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謀害她的性命。
可她在何氏身上嗅到危險的氣息,一顆心高高的提在嗓子眼裏,警惕地看向何氏,搖頭道:“眼見到晌午了,我去廚房做飯。”說着,她快步往門口走去。
她一動,護衛也開始動了。
文曲顏跑起來,雙手搭在門板上,將門一拉,“來人救命”
一只腳邁出門檻,手臂就被抓住,將她往門內一拽,她的手摸着多寶閣上的瓷瓶,轉身砸在鉗制着她的那個人頭上。緊緊掐着她手臂的那只手一鬆,她跑出門外,眼前白光一閃,脖子被勒緊,被人用力往後一拽,文曲顏整個人朝後倒去。
文曲顏雙手緊緊抓着勒在脖子上的白綾,瞪大眼睛,看着躺在門口的兩個暗衛,渾身鮮血淋漓,氣絕身亡。
緊接着,她激烈的掙扎,雙手抓撓着要勒死她的人。
護衛一時不查,臉上被抓撓一道口子。
他臉色陰沉,將長長的白綾兩端絞擰成一股套緊文曲顏,甩給另兩個護衛,他們將白綾甩上橫樑,往下一拉,文曲顏懸掛着房樑上,雙腳在半空中踢蹬。
“文曲顏,今日這一切,全都是你咎由自取。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你如何配得上景年他給你一條生路,你不把握住,偏要回來自尋死路甚至害死了如芬”何氏觸及文曲顏擴散的瞳孔,眼底是蝕骨的恨意與不甘,她嘴角微微上揚,“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當年景年未曾替雲曦討公道,還會爲你一個心裏裝着別的男人的女人,懲處我嗎他無非就是與我斷絕母子關係,這又有什麼關係等他做父親之後,自然會理解我一片苦心。”
文曲顏眼底一片痛苦絕望,她確定何氏帶來的不是府裏普通的護衛。雲暮留下的暗衛,百裏挑一,如果只是尋常的護衛,又怎麼會成爲刀下亡魂
她不明白,爲何何氏執意要置她於死地,她並未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讓何氏對她無法容忍到連一個罪名都懶得找,計謀也懶得施展,明目張膽的奪去她的性命。
她與蘇景年方纔冰釋前嫌,和好如初,他們還有大好的未來,卻要在此刻終結,她不甘心
文曲顏被一個巨大的黑洞給親蝕,她無法想象,蘇景年回來,看到她吊死在房中,與何雲曦那一幕重疊,對他來說該是毀滅性的打擊。
救命
快放我下來
我不能死
文曲顏一個字也吐不出來,臉色是異常駭人的青紫色,渾身的力氣漸漸流失,她感受到靈魂抽離,整個人輕飄飄地。雙腿停止掙扎,雙手垂落下來,她望着窗外,厚重的烏雲沉沉欲墜,蕭瑟寒風吹卷枯枝狂亂的飛舞。
一剪閒雲一溪月,一程山水一年華。
一世浮生一剎那,一樹菩提一煙霞。
她的脣瓣嚅動,無聲地念着一句詩詞,淚水從眼尾滴墜。
今日與蘇景年離別,他在她耳邊唸的一句詩詞,他說待大哥回京,他們便遠離京城,獨居山林一隅,只願一世安好。
而她所有的憧憬,在這一刻,化爲泡影。
是她的軟弱,助長了何氏的威勢,若是從一開始,她便如商枝那般果決強勢,是否該是另一種結局
文曲顏大徹大悟,若是性格溫順,與世無爭,在充滿利欲薰心的環境中,只會淪爲被踐踏的弱者,若是不改變,迎來的便是死亡。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太晚,若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定不會任人磋磨宰割。
眼睛閉上的那一刻,她彷彿看見了蘇景年的身影。他穿着黑色勁裝,手裏拿着狗尾巴草,拽着她的羊角辮,笑容恣意飛揚,“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