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母隔着屏幕仔細看了又看，說：“對，就是這個——”
話還未說完，只聽見“叮鈴”一聲，鐲子落地，和堅硬的水泥地板發出碰撞，頓時碎成四分五裂。
聽筒那頭默了一會兒，頓時傳來薑母的的謾罵聲，“姜禾你這個踐丫頭——”
姜禾蹲在地上扒拉着碎片，笑着說：“別罵了，這假的，村口九塊九店買的玻璃，戴着玩玩的，誰能想到你真信。”
薑母錯愣，“你說什麼！我不信。”
“那我待會兒把碎片給你送過去，你拿去驗驗？”姜禾努努嘴，“種莊稼能有幾個錢，這鐲子看着就貴，種幾年莊稼都買不起。”
薑母頓時有些失落，真被兒子給說中了，是個假的，她又問：“你那車呢？”
“車當然是買的，我上班太遠了嘛，”
姜禾把鐲子碎片撿起來，語氣服軟：“對了媽，你們能不能接濟我點，車子要還月供了，等月中發工資了就還…..”
薑母尖聲打斷：“你瘋了！接濟你？怎麼不見你孝敬我們。”
姜禾吸吸鼻子，“媽，司承不上班，就在家種地，沒什麼積蓄，我那點工資都補貼家了….”
話還沒說完，薑母躲瘟神似的掛了電話。
姜禾乘勝追擊，給薑母發語音：“媽，我真的知道錯了，不該這麼衝動就結婚的。”
薑母陰陽怪氣的回覆：【當初不是說跟我們斷絕關係也要和他在一起？】
姜禾吸吸鼻子，語氣哽咽：“真的錯了，媽，我不多要，借我三千塊錢，等我挺過這段時間…..”
語音發出去，姜禾收發自如。
薑母許久沒回復，姜禾不放棄，又發了一句：
【爸媽，你們要是不幫這個忙，我還不上會入徵信黑名單的….】
薑母依舊沒回，姜禾滿意的拍拍屁股起身，“完成。”
這就是她要嫁給司承的原因。
只要夠窮，父母根本吸不到血，她也不會因爲父母吸血感到愧疚，而任勞任怨熬死自己…..
回到家，客廳已沒人了，她把帶回來的鐲子碎片擱在了茶几上。
司承在樓上看見她進門，便下了樓，走到客廳，他一眼瞧見了茶几上碎成好幾瓣的鐲子。
姜禾扭頭，看到他眼底複雜的神情，開口解釋，“這個…..”
司承以爲她又要道歉，連忙打斷，“碎了就碎了，我再給你買個新的。”
剛纔喫完午餐，她爲了省幾塊錢的打車費，拉着他坐的地鐵，這麼貴的鐲子碎了，她肯定傷心壞了吧…..
姜禾錯愣，“這個是假的。”
“假的？”
“是啊，之前跟朋友逛街時路過小商品市場買的，好貴的，十塊錢呢。”
司承：“…..”
“真的鐲子抵我一年工資呢，才捨不得摔。”
司承：“……”
“不過你要給我買個新的，是真的嗎？”她眨巴眨巴眼睛。
司承：“假的。”
姜禾嘟着嘴，“好吧。”
——
假期除了去看望奶奶，姜禾幾乎在家睡覺或者畫圖。
假期結束，她怨氣滿滿的爬起來上班。
喫過早餐，死氣沉沉的駕車去上班。
早到公司十分鐘，她放下東西后去買了杯咖啡，順便給同事帶了。
同事一到公司，神神祕祕的說，“聽說我們設計部要來新的設計師。”
姜禾聞言右眼皮跳了起來，她擡手按了按眼皮，問：“你從哪聽說的？”
“孟飛白說的。”
姜禾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決心，“他是從哪聽的？”
“不知道…..”
正說着話，一個同事領着一個年紀跟姜禾相仿的女孩進門，衆人紛紛朝他們看過去。
“這是貝桃，新來的設計師。”
叫做貝桃的女孩甜甜的朝衆人打招呼，“初次見面，大家叫我桃桃就好。”
姜禾旁邊有個空位置，前一個同事離職留下的。
貝桃抱着東西走過來，坐在了姜禾旁邊，友好的朝她打招呼，“你好，請問怎麼稱呼？”
姜禾迴應道：“姜禾，姜子牙的姜，禾苗的禾。”
貝桃咧起招牌甜美笑容，“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
“嗯。”
姜禾畫着圖，眼皮子跳了一個上午，中午臨近下班時，她的被蕭總叫到了辦公室。
“蕭總，您找我。”
她猜想是談升職的事。
蕭總笑，“就簡單聊聊。”他起身，給她倒了杯水。
姜禾接過水杯，道了一聲“謝謝”，而後右眼皮子又開始跳。
她開門見山，“蕭總，是要談我升職的事嗎？”
蕭總微微頷首，先是誇讚：“邵坨公園的博物館項目你的設計稿做得很好，有我當年的影子。”
姜禾微笑，“謝謝。”
“但你也知道，這幾年我們行業不太景氣，部門的設計師的名額是有限，也不好違反規定，是不是？”
姜禾面上維持着鎮定，其實腦子一陣恍惚，好像飄忽的雲。
雖有預感，聽到還是一時間無法接受。
“你再堅持半年，半年後，一定給你升設計師，再攢攢經驗，厚積薄發嘛。”
姜禾聽到“半年”這兩個字，突然回過神來，在心底裏翻了白眼。
這餅真夠大的。
見她遲遲不迴應，蕭總笑着趕人，“行了，就這樣，你回去忙吧。”
姜禾訥訥點頭，“好。”
出了蕭總辦公室，她深呼吸着，在心底裏安慰自己。
“小姜助理，我對這裏不熟，你知道食堂在哪嗎？”貝桃湊到姜禾面前。
姜禾看着她，心裏說不上來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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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還是說：“在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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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桃挽着她的手，“我們一起去吧。”
興許是心情不好，姜禾排斥和人接觸，“不用了，我還不餓。”
貝桃還是不走，只是疑惑的看着她，“你怎麼了？好像不太開心呢。”
“我沒事。”
“噢…..”
待貝桃離開，姜禾去了洗手間。
看着鏡子裏懨懨的自己，她嘆了一聲長氣，直到肚子傳來咕咕聲，才收拾心情，朝外走去。
很不巧，在拐角處跟李楊撞了個正着。
李楊似是知道什麼，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聽說你剛纔去了蕭總的辦公室。”
姜禾絲毫不輸氣場，“那麼關注我，要不我買根繩子把你栓褲腰帶上得了唄，小東西。”
李楊臉一陣紅，怒罵一句：“姜禾，我就沒見那麼小姑娘像你這樣不要臉，不知羞恥的。”
“那是她們脾氣好，我不好，我有神經病。”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態。
說完，她大步離開。
“有病就去看腦子。”李楊衝着她的背影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