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些人潛藏得很深,而徐家只不過是被推出來伏罪的傀儡。
義莊內。
擔架上的屍體蓋着厚重的白布,置於正中間,前來弔唁的民衆不在少數,一個婦人帶着嗷嗷待哺的小兒跪倒在屍首前,一雙杏眼紅腫,懷裏的小兒也哭鬧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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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芷得知在位婦人就是齊百戶的妻子,而襁褓中的嬰孩是剛出生不久的唯一的骨血。
齊百戶家中父母健在,只不過這一事瞞住兩位老人,以免憂思過度。
徐芷見着蕭玉帶着幾個侍衛前來,從屍首邊起身,說道:“這屍體都死了十幾日之久,要查真兇大約是沒這可能。”
“你只需查明他們真正的死因,至於兇手,本王自有定論。”蕭玉越過徐芷看向身後的那幾具屍骨,皮肉未完全褪去,但其餘部分只留下陰森的白骨,眉眼上挑,沉着聲說道。
徐芷白了他一眼,聽聽這是求人的態度嗎?!
不知道的以爲我是你的屬下呢,呼來喝去的。出門在外總得顧及點面子,說到底還是恭敬的回答:“是,屬下會竭盡全力。”
蕭玉怔住,眼前的人,睫毛微顫,低眉順眼的俯首應着,“屬下”一詞聽着倒是新奇。
齊夫人傷心過度,下人扶她到一旁的廂房內休息,方纔礙於齊夫人在場有所顧忌,有些話徐芷忍住沒說。
她軟糯的聲音,不大不小。
“死者死亡先後順序不一樣,這中間的屍身腐敗得最快,而且露出白骨的部位是在胸後背,應當是最先遇害,其次是左右兩邊的屍身,所以我猜測應當是齊百戶帶去的人裏有內鬼,在沒有防備狀態下刺殺齊百戶。”
李旦遲疑了會,問道:“那有沒有可能是兇手先殺了齊百戶,在殺掉他的護衛?兇手另有其人?”
“那麼李侍衛,我問你一個問題。”
李旦聽到徐芷點名就有點莫名的緊張,站直了身子,認真的聽着。
“如果遇到歹徒意圖刺殺你主子,你會如何?”
李旦想也不想就回答:“那定是捨命護住主子!”說完當即愣住。
徐芷向後退了一步,剛好在屍首邊站齊,說:“顯而易見,如真不是有內鬼,那麼屍體上的傷痕會比齊百戶的多,既然是護衛,那麼就應當先保護主子。”
“要是內鬼,那爲何這些人都死了?他們不是一道的嗎?”
“就是啊。”
底下有人在小聲的議論,聲音不小。
“以人多疑的性情,你們覺得什麼是最能保守祕密的?”
衆人似乎也想到了,頓時譁然大變,臉色煞白。
徐芷依舊是那明朗溫柔的模樣,只眸子裏透出一絲冰冷,“那就是死人。”
蕭玉覺得胸口一顫,對上徐芷的眸子,表面雲淡風輕,看不出端倪。
徐芷自顧自的說起:“齊百戶當時帶的那幾個護衛應當都是被人收買的,但他們不知的是還有另外一批人悄悄地跟在他們身後,而這一批人就是爲了殺人滅口,等他們解決了齊百戶,想回去領命之時,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然而線索到馬官員這就斷了。
馬官員的幾個親信跟着消失不見了,奈何這就變成了一樁懸案。
蕭玉書信告知朝中,在信中說明緣由,讓蕭遲多多提防朝中大臣,或許一開始敵人就藏在暗處,就等着他們自亂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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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過後,水壩修建的工程也差不多完成了,馬官員私藏的錢財還真不少,要是早拿出來救濟,何苦那麼多百姓會失了性命。
明月高懸,夏風徐徐。
小鎮四處扎着花燈,果燈,形態各異,燈火璀璨。
豪奢的商賈擺出琉璃燈,搭成一人高的琉璃塔,綿延數米,襯着皎皎月色,好似置身龍宮之中。
這是淮城一年一度的花舞節,爲了年輕的姑娘尋得有情郎才生的這個節日。
同時也爲了慶祝修繕好了水壩和房屋,讓大傢伙高興高興也去去晦氣。
徐芷和蕭玉在人羣中穿行,他容貌本就瑰麗,俊臉被琉璃燈襯得豔色灼灼,惹得路人頻頻回顧,還以爲瞧見了仙人。
“他們都在看你。”徐芷手裏拿着根糖葫蘆,湊到蕭玉的身旁說道。
蕭玉停了下來,伸手抹去她嘴角上的糖葫蘆糖渣渣,拉着她的手,說:“現在他們該看的應當是你。”
一時間所有人都往他們的方向看。
迷濛燈火下,少女肌膚勝雪,像年畫上的女仙娥,而她旁邊的男子,仙姿佚貌,狠厲中帶着點點溫柔的倦意。
徐芷指尖感覺到那股不屬於自己的溫熱倏地傳到了心臟,觸電般的從蕭玉的手中抽出,強裝鎮定地去買其他喫食。
鎮子上的人都很感激他們,水災除了,也安心了,徐芷買喫食要給錢他們都不收。
“不收錢,想喫隨便拿。”擺攤的小販樂呵呵地對徐芷說道。
徐芷瞅了瞅旁邊的攤鋪,小販都麻利地點着銅錢,他以爲就這一家發善心,笑着說:“謝謝,很好喫。”
徐芷一路走過去,她才發現小販們好像都不要她的錢。
“蕭玉,我覺得我們這樣好像在喫白食。”徐芷撓頭,這個直呼名諱自然得不能在自然了。
“李旦。”蕭玉瞥了一眼,淡淡的嗓音響起,只呼了下名字,李旦瞬間降至身旁,徐芷嚇了一大跳。
“把剛剛的銀子結了。”
“是。”下一刻李旦人又不見了。
徐芷嚥下糕點,在驛站的時候聽見白霜說民生疾苦,對比眼下見到的繁華歡樂,心緒複雜難言,民生衆樂這並不難,怕是官員們中飽私囊,假公濟私。
“我一定好好努力,早日找到信物。”徐芷握着拳頭起誓。
蕭玉脣邊勾起一絲笑意,揉着她的腦袋。
徐芷瞪大眼睛,這是蕭玉第一次那麼溫柔的對她,可疑的紅暈悄悄爬滿耳垂。
林稍間傳來一斷一續的蟬鳴,蕭玉眼色一黯,讓徐芷在石橋邊等一會,他去去就回。
這時哪來的蟬,蟬鳴是蕭玉和暗衛通傳的暗號。
蕭玉根據聽見的一短兩長規律,可見這個消息必定是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