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明顯感覺到身前的人渾身顫了一下，她低頭安慰道：“別怕，我會將你安全送達。”
徐芷愣愣的點點頭，在想白霜對自己好是不是爲了蕭玉，畢竟在驛站內，她看蕭玉的眼神裏感激之餘還有愛慕之意。
剛想說點什麼，突然白霜傾身向前，勒着馬繮的手用力收緊，策馬狂奔，後面馬蹄聲越演越烈，弓箭劃過半空發出響聲。
倏然聽到利器刺入皮肉的聲音，徐芷顫道：“白霜…你..”
“沒事…”白霜勉強扯出一抹笑臉，比哭還難看。
說話之餘，徐芷見着她嘴角有血溢出，慌忙道：“白霜你是不是受傷了，你放我下來吧，他們的目標是我，與你無關。”
“抓穩了，別鬆手！”徐芷指尖緊緊抓住馬繮，劇烈奔跑的馬兒突然猛地抖了一下，前蹄幾乎跪下，但到聽到白霜的喝聲，又直起繼續往前奔跑。
白霜背後全是利箭，宛如刺蝟。
她還在架着馬兒往前跑，距離浣溪縣還有四里。
“再忍忍，沒事的。”白霜拔掉小腿處礙事的箭矢，嘴角溢出鮮血，“他還在等你。”
“…好。”徐芷哽咽忍住眼淚，“白霜，你會和我一起的對嗎？”
“放心，只要我還活着，就一定把你送到。”白霜嘴脣慘白，馬兒在樹林中奔跑，宛如獵豹。
她裏衣內穿着軟甲，沒有想到今早無意穿上的，這麼快就派上用場。身後密密麻麻的箭矢沒有傷到要害部位，但由於失血過多她已經開始有些暈眩了。
這是暗衛的主場，白霜自知拖不了太久。
衣襬擦過竹梢帶起沙沙的聲響，耳畔是呼呼的風聲。
徐芷呆呆地望着頭頂漏下的疏淡月色，熱淚落在手背上，她不會武功，到了這時就是個拖後腿的，
“白霜，我好沒用。”
她保護不了身邊的人，還老拖後腿。
“徐芷，不要說這樣的話，人各有各的長處，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你的確比我厲害。”
徐芷閉上雙眼，眼前又全是刀刃相向互相砍殺的場面，沒有嘶吼沒有呻銀，只有悶哼和利刃入肉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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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旦他們追了上來，那些頭顱一顆接着一顆滾下來，死的時候還瞪着她的方向。
徐芷剋制不住乾嘔。
她這一刻無比怨恨背後的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掠奪殺人爲什麼能做的那麼理所應當？
誰擋了他的道，都要被剷除嗎？
身後林間馬蹄踏樹梢的聲音越來越遠，天地月色茫茫。
白霜拉着徐芷翻身下馬，馬兒隨之也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白霜強撐着身子說：“你往南再跑兩裏，就到浣溪縣了，我等下就到，你先走。”
徐芷頓在原地，馬兒已經力竭，跑不動了，而白霜她…流了很多血，她的衣服都被染紅，臉色異常難看。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不會扔下你的，更何況你現在傷得很重！”
白霜推着她：“你快走！我沒事，只不過在這休息一會，而且我跟他們無冤無仇不會對我怎樣的。”
徐芷僵硬一瞬，轉身發瘋地往前跑。竹梢劃破她的臉頰，勾破她的衣衫，整個人狼狽不堪，她知道留下來只會拖累白霜，自己手無寸鐵的，如是被抓住了，只有死路一條。
跑出幾步又繼而停下，血氣上涌，咬了咬牙折路返回。
白霜咳出了一灘血，瞪大眼睛：“你怎麼又回來了？”
“你救了我，就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你剛剛幫了我，他們抓住你定不會放過你的，所以我更不能走。”徐芷蹲下給她擦了擦臉上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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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怔然，徐芷堅定的眼神讓她有點恍惚。
上一個如此待她的還是她的父母兄長，如今他們都不在了，世間冷暖都猶如常態，這些年間出來事都是自己一個人扛着，小販的謾罵，老鴇的欺凌，早已麻木。
如今眼前的這個少女，明明怕得要命卻還選擇留下來，心裏莫名流出一絲暖意。
忽而，身後踩踏枯葉的聲音由遠及近，速度快得驚人。
白霜猛然推開她，徐芷惝恍倒向一旁。
耳邊傳來箭羽滑過半空的聲音，下一刻白霜就如同一只破碎的蝴蝶到在了地上，鮮血浸溼了徐芷邊上的襦裙。
“白霜！”
徐芷還沒回過神來，臉頰沾上溼潤的泥痕，殺手迎面一刀襲來，死亡近在咫尺，徐芷心臟都快停了，她跑不掉了，渾身都在顫抖，腿腳不聽使喚。
徐芷的心墜落到底點，奔跑中她的鞋子掉了一只，直到現在她才感受到疼楚，腳底全是枯枝劃破的痕跡。
明月掛在竹梢，風吹林間發出沙沙的聲響。
徐芷趴在地上，絕望閉上眼睛，等到熟悉的箭矢破空聲，清冷的氣味襲來。
她渾身被這股氣息包裹，咬着脣，淚水剋制不住地往下掉，嗚咽的哭了起來，“你怎麼纔來啊。”
“別怕。”蕭玉用氣音小心地哄着她。
徐芷惻然不聞，爬到白霜身邊，抱起她，努力的擦乾淨她臉上的污漬，說：“白霜你怎麼樣了，你別怕，我給你找大夫，等會就來了，你撐着點。”
血越擦越多，她彷彿是一開口就有一灘血涌出，“我..沒事…別哭。”
徐芷哽咽道：“你別說話了，你放心，會沒事的。”
白霜努力想搖頭，但渾身都沒了力氣，她費力的從懷裏拿出一個白玉鐲子，有幾次都是拿不穩，顫巍巍地遞給到眼前。
“這..是我娘留給我的，說是嫁妝…可惜是..等不到了，現在送給你..你要好好..”話還沒落音，她的手舉着的鐲子從指間滑落。
人徹底沒了氣息。
徐芷的眼淚流得更兇。她的眼睛哭得腫腫的，臉頰邊髒兮兮的，衣衫都被劃破了，看起來孤獨又無助，像是流浪的小貓。
蕭玉的眼底閃過陰鷙。
這時李旦帶人解決掉了那邊追着的敵人，也趕來了，看到徐芷安然無恙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徐芷不會功夫，難以自保，但那時候無暇顧及，又怕無意傷到她，只能讓你先走，自己留下來拖延時間。
沒想到的他們中途又來了一批支援，乃至於到現在才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