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遲話音一落，在座諸人都變了色。他把話說得直接，他今夜就是來問罪的。有人在軍糧上搞齷齪，想拿過去那套冠冕堂皇的說辭打發？不可能，就是要咬死這案子，誰的面子也不給！
要是軍中將士的喫食都能做做手腳，那他日比定會有人做出更欲瘋魔之事。
“軍糧摻假，拿黴物頂替新糧，跟下邊人倒賣糧食分不開關係。早幾年邊關將士糧食喫緊，不少屯糧商靠這個發了財，只是不想如今厲行嚴律，還有官商勾結，幹這種昧良心的勾當。”戶部侍郎袁清說，“此事如果不能徹查，便沒法給嶺南諸將一個交代。臣請三司會審，輔以錦衣衛搜查，從京都到西布十大州，務必將此事弄個明白！”
戶部尚書大人李和同遇害後，最大茅點指向袁清，因爲他是最有可能取代李大人位置之人，袁清也不怕錦衣衛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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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者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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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還有一事也要急辦。”兵部尚書魏闡看了眼袁清，說，“淮南邊關的軍糧同樣出自西布州，必須馬上通傳急報，這批糧就不要再往下分發了！”
“空缺怎麼補？”
有大臣在下竊竊私語，“這兩批軍糧是西布州去年三大倉的全部積累，如今作廢，軍糧空缺怎麼補？從哪裏補？五日之內如果補不上，士兵們就要餓着肚子打仗，那是幾十萬人糧草的問題。”
“從滿州、清闔、茨州三方借調，借條由朝廷承擔，事情危急，國庫一時半會兒拿不出那麼多銀子去買，只能承諾這三州免了近三年的賦稅。”蕭遲緩聲說道。
魏闡皺着眉頭說:“西布州是傾盡十州城的糧食才負擔得起兩批軍糧，陛下所說的三州遠不及它。再者這三州各自分離，距離遙遠，統籌糧食押運也要耗費數日。”
袁清爲首出列，半鞠：“臣以爲可以命人即刻通知淮南，軍糧今年減半，他們還有軍田支撐，尚存餘力。由滿洲調遣糧草，茨州、清闔兩州的糧食今夜就要調。
蕭遲當即揮手：“准奏。”
大臣們共同商議，一錘定音，彭懷古這次肯定跑不掉了，蕭遲沒命人先將他於九州官員盛烈一併押入大牢，卡在這個關頭沒有直接處罰，只是因爲眼下軍將調補的事情更加重要。
彭懷古今夜有些反常，他跪在原地，遲遲沒有剖白解釋。
明理堂旁屋燈火通明，退出來的官員匯聚於此。
“彈劾的摺子明日我就送到內閣，”袁清說，“在這件事情彭懷古他不肯認錯，這次軍糧怎麼講都是他逃不掉疏忽之責！”
雨聲轟然，嶺南烏雲間的狂風長嘯盤旋，千萬裏外的南朝軍旗隨風獵獵，墨色濃郁的大雨間。
蕭焰從糧倉內出來，滿是戾氣，下令將糧倉督查官和其手下的官員一併斬殺。
難怪有些士兵上吐下瀉，手腳無力，原來是吃了發黴的糧食。
楚和身邊的官員嚇得瑟瑟發抖，看着一衆被拖出去的人，發出求饒。
“王爺饒命啊。”
“王爺饒命，這一切下官都不知情啊…”
蕭焰甩袖離去，袁裴剛好也回到了營帳內，嶺南王也帶病坐在裏面。
“剛剛京都傳來急報，糧草黴化，已經從茨州和清闔兩州調遣糧草，不過這需得三日才能到達。”
嶺南王聽了袁裴的話，思索片刻，說：“嶺南地區還有些糧食存着，先運來解着燃眉之急吧。”
“那就多謝嶺南王了。”
“不必客氣，都是一起並肩作戰，何必說兩家話。”
蕭焰適時說起了在安城發生的事，神情好似看了楚和一眼，楚和呈上李副將與倭寇通信的罪證。
嶺南王臉色漾變，重重拍了一把桌子，怒道：“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居然與外來人勾結！死得倒是輕鬆，不然本王非扒了他的皮！”
“眼下還不知敵軍安插在外面身邊的細作，還請大家多加小心纔是。”
“這是應該的，本王還有多謝寧王爲老夫除了禍害。”
三人共同商議如何解決糧草事宜之時，營帳外走進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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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京都急報傳到了蕭玉手中，他在昨日才抵達的嶺南。
路上流民多，發生了幾起動亂，因此耽擱了些時日。
他沒回去京都是因爲接到了蕭焰的密信，戶部尚書被害一案只由等嶺南一絲解決後才能回京。
清闔、茨州的調糧官員前去督辦軍糧。這一次的軍糧不能再出問題，蕭玉信不過六部的人。他在茨州早早安插了眼線，又讓其通知其他暗線前往清闔，這樣一來這一批新軍糧的統籌詳情都在他眼皮子底下。
“匈奴軍不缺軍糧，他們修整完畢肯定會大舉進攻。”蕭玉一夜未睡，就着冷帕子擦抹着臉，說，“這樣下來我軍定會處於劣勢，一方面的糧草問題，清闔距離較近些。”
蕭焰也沒睡，跟着衆人在這探討軍情，聞言說：“清闔不比茨州，跟你我都沒交情，這次讓他們這麼短的時間裏籌備軍糧，清闔州府心裏必定不情願。”
“清闔三年免交軍糧，聖上之所以考慮他們，就是因爲他們負擔得起。”蕭玉仰身靠着椅背上，頓了片刻，“跟京都知會一聲，這人可別弄死了，想法子從他嘴裏撬點有用的東西出來。”
蕭玉就是要絕了跟他們再繞圈子的念頭，他要掐斷彭懷古的退路，他不信莫名其妙的就偏袒出這事。
背後應當有人在推波助瀾。
蕭焰看着手裏的線報：“據線報所說，他那夜確實反常，依照他的脾性，應該百般推卸責任，或是從中挑個替死鬼出來頂罪，可他昨夜不僅沒有爭辯，還有問有答。”
蕭玉指尖“喀嗒”一聲停下了，他說：“西布州去年的豐收不假，現在軍糧被以次充好，那麼這麼一大批的糧食去了哪裏？”
“謀財纔要害命，這批糧食若是從西布州出發，走河州水道，就能繞開京都到達各地，再被掛上商牌當作民糧高價出售，也不是沒可能。”蕭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