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煙冷冷地看向白薇,目光挑釁中裹挾着仇恨。
如果不是白薇,她有大好的人生,光明的前途。
而今成了一個後宅婦人,一個人人可作踐的踐妾
在溫家的這一段時間,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未這般屈辱過
她的怨憎毫無收斂,一旁的溫琰感受到,他順着白玉煙的視線,望向白薇。
“她是你的堂姐力壓你鋒芒,一舉奪魁的白薇”溫琰陰鬱地眸子,觸及白薇身側的沈遇,眼底閃過一抹興味,“倒是有些意思。”
白玉煙擡進溫家,就被安置在偏僻的院落裏,溫琰一次都不曾在她房中留宿,將她當做透明人。
眼下溫琰對白薇來了興致,她心中又嫉妒又憤怒,分明她不比白薇差,可一個個將她無視徹底。
尖利的指甲緊緊掐進掌心,刺痛讓她神志清明,低聲說道:“正是她。”
“你說能預知未來,你可知白薇身側的那一位,他的命運如何”溫琰蒼白修長的手指,指向沈遇,“他將來如何”
白玉煙眼皮子一跳,吶吶無言。
“算不出來”
溫琰的氣息靠近,白玉煙那一種窒息感翻涌而來,她張開嘴喘息。他陰冷地嗓音響起,“也是,你沒有夢見,怎麼能夠預知他的事情”
白玉煙看着溫琰露出的白牙,仿若毒蛇閃爍寒光的尖利毒牙,令她不寒而慄。
“我我知道。”白玉煙拼命壓下心裏的恐懼,顫聲道:“他他的身份顯貴,是是威”
“溫少主,您來了,快請進”管事看見溫琰,畢恭畢敬的邀請他入內。
溫琰對他的打斷感到很不滿,瞥一眼白玉煙,卻是不再問。
心中猜出她要說的是什麼,對她的話信了幾分。
溫家一行人入內,在賽場位置上坐下,溫琰對身側的白玉煙隨口一問,“你說,今日誰會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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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白薇,更是溫家與姜家的角逐。
白玉煙心頭一緊,她當年並未關注這些事,只知道白薇奪魁,溫姜兩家是什麼作品,她壓根不清楚。
她的雙手緊緊交握,擰成麻花,牽強的笑道:“您奪魁。”
溫琰拊掌大笑,陰氣沉沉的面容,雲開霧散,宛如清風霽月,風華灼灼。
白玉煙呆了。
他冰冷的手掌撫向她的臉龐,滑向她的脖子,微微收緊力道。
白玉煙難受的蹙眉,那一絲恐懼像藤蔓一般,將她緊緊纏繞住,呼吸窒悶。
“溫”
“我平生最厭惡人騙我。”溫琰無頭無尾的丟下這一句話,收回自己的手,拿着錦帕擦拭手指。
只不過他話中的冷意與殺氣,令白玉煙打一個冷戰。
溫知意與溫如寧坐在他們身後,眼觀鼻,鼻觀心,只當沒有看見這一幕。
溫如寧不喜歡白玉煙,在溫家沒有少刁難白玉煙,瞧見她被溫琰掐住脖子威脅,心裏別提多高興。
二哥就是一個變態,喜怒無常,白玉煙不得他喜歡,早晚會被他擰斷脖子。
溫知意瞧見溫如寧眼中的興奮,微微抿着脣角,壓低聲音道:“在外面,注意體面,別失了溫家的臉面。她再不得人喜歡,也是溫家的人。”
溫如寧聽着姐姐警告的話,撇了撇嘴,“知道了,這話你得說給她聽。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安份的主”
“她是二哥的妾室,要管也輪不到我們去說教。”溫知意憂心忡忡,溫如寧被嬌寵壞了,任性刁蠻,就怕這次跟過來參加大會,會惹事生非。“你做事之前,記住自己的身份。”
溫如寧不耐煩地說道:“我都說知道了,你煩不煩吶”甩開溫知意的手,離開比賽會場。
對溫知意的話,她很不以爲意,自己是溫家嫡親的二小姐,誰敢不長眼的招惹她啊
白玉煙心裏畏懼溫琰,坐在他身邊,便覺得有壓迫感。
聽見姐妹倆的談話,白玉煙收緊手指頭,她低聲對溫琰說出去一趟。沒有得到迴應,她輕輕咬着脣瓣,沉默片刻折身離開。
她走出會場,站在門口,搜尋白薇的身影。
白薇與沈遇並沒有在外面排隊等入場,他們被段羅春領去會場後院,用作休息的廂房。
吳知府端坐在主位上,手裏捧着一件玉器在端詳,瞧見段羅春等人進來,他將玉器放在一旁的架子上。
他撫摸着山羊鬚,瞧着白薇年輕朝氣蓬勃的面容,不禁笑道:“你在選寶大會上的出彩表現,令我驚豔,對你今日的表現十分期待。”
白薇給吳知府行禮,他自稱我,並未自詡本官,可見脾性溫和,並未端着官架子,平易近人。
“吳大人,我儘自己所能,雕刻出在我的狀態中最完美的作品。可哪一行都有高人,我在今日能否脫穎而出,並無多大的勝算。”白薇對自己的作品信心十足,可她的自信心之前被段羅春盡數擊潰,因而不敢輕敵,驕傲自滿。她有幾成的勝算,還得在會場見識過衆人的作品,約莫纔有底。“溫、姜兩家的玉匠師,都是經過千錘百煉,他們能夠長盛不衰,可見他們的實力。我們不能太過輕敵,我已經傾盡全力,至於結果如何,還得交給大家評判。”
她在段羅春的博古架上見過溫、姜兩家玉匠師製出來的作品,無可挑剔。
所以她決定劍走偏鋒。
要麼贏,要麼一敗塗地。
吳知府很開通,和善的說道:“你的年紀在這兒,就算沒有贏,繼續深造,假以時日必定光芒璀璨。”他當初爲了升官,潛心鑽研玉器,可真正進入這一行,他是真的喜歡,心性變得平和,“盡力而爲”
白薇懂他的意思,只要不輸的太難看,什麼結果他都可以接受。
她來府城之後,壓力倍增,如今見到吳知府之後,有了他這句話,白薇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
“我與段老已經老了,如今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未來的路還很長,不必計較眼下得失。”吳知府笑道:“我現在也看淡了,不能入京述職,在寶源府城也不錯。”
白薇詫異地看向吳知府,話雖是這般說,可他的心願還是回京。
她抱拳道:“今日一戰,希望是衆望所歸”
吳知府連說幾個好,“好好表現”
然後,讓白薇下去,去會場轉一轉。
沈遇站在門口等白薇,見她出來,詢問道:“如何”
白薇微微仰着頭看向他,淡薄的光芒灑在她的臉上,那一抹清麗的淺笑,平添幾分柔和暖意。“吳大人讓我盡力而爲,不必有太大的壓力。他能說出這一番話,很大的程度是因爲師父的緣故。他若不想回京述職,便不會投入這般大的精力在裏面。我儘自己所能,結果如何,全憑天意”